眼下,已经走了快一半的路程,我被他拎到了跟前,感觉抓着我的手都被气得在发抖,一双眼睛仿佛要把我吃掉。
为了这身行头,我着实下了一番功夫,脸涂黑,一捧大胡子,乱糟糟的头发,宽松粗布衣服里面还穿了厚袄子,走路的时候还得佝偻着背显得老态一点,总之除了可以少走路以外,演的真的很辛苦,但最后,还是被亲哥发现了。
他一双如鹰般锐利的双眼,戳穿了我这只披着羊皮的láng,在众人愕然的目光中把我揪出来,丢进他的小黑帐篷。
“哥哥是怎么认出来的?”我小声问。
“我怎么认出来?”穿上戎装的战熙说不出的威严和霸道,上来就一把将我的假胡子撕了下来。
“啊,疼……”我含泪捂着自己的脸颊。
“你可知道,你是个女孩子。”他语气缓和了一点。
“知道……你走了,琰儿又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我低着头,委屈地看着比自己大了好几码的鞋子。
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将心qíng平复下来:“我怎么摊了你这么个惹事jīng。”
说着,一个健步过来,紧紧抱住臃肿的我,使劲拍了一下我的后背,我感觉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脖子流入衣领,一滴、两滴、三滴……他的身体也随之轻微地颤抖,这是战熙在哭吗?上阵杀敌从不眨一下眼睛的沐战熙,带领千军万马如天雷驰骋的沐将军……
我试图挣开他,看看他到底怎么了,可是越挣脱他越使劲,一秒,两秒,三秒……他的气息平稳了下来,渐渐松开了我。
“哥哥……”我看着他微红的眼睛,男儿有泪不轻弹啊,他是有多难过。
“住口,明天让李牧把你送回去。”只那一秒,他又板回一张严肃脸。
“……”
次日,我只好乖乖地跟着胖木头往回走,走三步一回头挥挥手,走三步一回头挥挥手……战熙则面无表qíng,左手放在腰间的长剑上,就那么站在风中,目送我离开。
待到相隔甚远,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我才死心跟上了胖木头。
“我说小姐,我李牧真是墙都不扶,只服小姐你一人。”李牧见此qíng景,不禁笑了起来。
“……有什么好服的,还不是被遣送回去了吗?”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哈哈哈。”他见我脸色不好,gān笑了两声。
“李牧,你喜欢墨桃吗?”我问。
他微微愣了一下,摸着头傻笑起来。
“喜欢的话,我做主,把她许配给你。”见他不好意思,我就直说了。
“墨桃,是个好姑娘,只是我这常年在外……”他话说到一半。
“回去就给你们把喜事办了。”我说完,不再理会他的婆妈,自顾自策马飞奔起来。
奔着奔着,眼前快速闪过几个黑影,这些人是……
我勒住了马儿,定睛一看,果然是幽冥教的死士,带头的人,化成灰我都认得出来,那个邪魅如在暗夜绽放妖花的男子,邪牙。
“沐姑娘,好久不见。”他冲我露出坏笑,手下死士已经将我们团团围住。
“邪牙你又找我做什么?”当初幽冥教截杀我,是受了皇后的指示来夺我兵书,取我xing命,如今,皇后已被打入冷宫,按理说,他们应该消停了呀。
“自然是,想你了,我的大美人。”他一挥手,死士们便和李牧他们打了起来。
这些死士是有备而来,眼见李牧受了伤,渐渐败下阵来,要是他死在了这里,墨桃这丫头肯定伤心死,不行不行……
“放过他们,我跟你走便是。”我说。
“还是这么让人怜爱。”邪牙嘴角上扬一抹浅浅的笑容,眼中的杀气褪了下去,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让我想起那个月圆之夜,他令人难以触碰的心底,泛起的涟漪……
“好。”说着,他纵身跃起,将我带入那顶白幔飘舞的轿子,死士们跟着也退了回来……
我眼角瞥见李牧捂着手臂的伤口和几个受伤小将士站在一起,心中松了口气,没事就好,不然都不知道如何跟墨桃jiāo代,只是,我这一走,又要让哥哥担心了呢……
邪牙的催眠术愈发jīng湛了,浓浓的睡意袭来,我挣扎了几下,一只手臂环住我的肩膀,便失去了意识。
☆、殊途相忘
成风已经被耶律进软禁在府里半年之久,终日无所事事实在闷得发慌,除了练剑就是喝酒,竟把耶律府的酒窖喝了个jīng光。
每每想到耶律进心疼的样子,一边气得抖胡子,一边挤出尴尬的笑容说:“喝吧,喝吧,没想到风少酒量这么好。”就觉得有意思,这大概是这段时间唯一有趣的事qíng吧。
“风少!”身后传来嘹亮的女声。
成风喝到一半的酒呛了出来,轻叹一声,纵身跳下屋檐。
来人正是兴平公主,辽圣宗的掌上明珠。
“公主殿下。”他放下酒壶,微微行礼。
“不是说了吗,没有外人在不必行礼。”她见成风跟自己如此客气,不高兴地嘟起了嘴,一双明亮的眼睛,映衬在她绯红的脸蛋上,格外好看。
“公主殿下尊贵,成风一介糙民,不敢造次。”他淡淡道。
“算了,我们出去玩吧。”她甩开手中的长辫,一脸期待地看着成风。
“成风怕扰了公主的雅兴……”
推辞的话说到一半,就被兴平公主挽着胳膊给拽走了。
“别废话,走。”她今天看上去兴致很高。
兴平公主逛街有个习惯,也是最近半年养成的习惯,先到耶律府来找成风,然后不由分说把他拽出来溜达,说是陪自己逛街,其实是带他出来透透气,因为也只有跟公主出来,耶律进才不会阻挠,这是成风踏出耶律府的唯一机会。
公主的良苦用心,成风自然是明白的。
冬天的集市,到处是刚出炉的包子馒头散发的热气,看得人暖暖的,成风跟在她身后看她从东摊跳到西摊,这个看看,那个瞅瞅,孩子一样贪玩。
这样的场景何其似曾相识,也曾有个姑娘,陪伴在他身边,一起逛过huáng昏的集市,走过川流不息的人cháo,一起并肩回家……
一阵酸楚从心底慢慢浮现,扩散,像中毒一样沉溺,无法自拔……
“发什么呆呢?”兴平公主用拨làng鼓在他眼前晃了晃。
他回过神来,温和笑笑:“没什么,不早了,回去吧。”
她吐吐舌头低下头,还有一点不尽兴的样子。
从成风的角度看她,睫毛浓密修长,脸蛋白里透红,朝气又明亮,如果都像她这么纯良,哪里还有这么多战事yīn谋。
“嗯,那回去吧,改天再来找你玩。”她的笑容依旧慡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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