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泉长老一声厉叱
,瞬间抬起手,啪的一声将那个胎儿打落在地上,“快退开……别碰它!”
那个小小的胎儿落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嘤嘤痛呼,皱着眉头大哭起来,声音如同夜枭一样诡异,听得人冷汗直冒。简霖的神智转瞬清醒,踉跄往后退了一步,抬起手,看到自己的食指上面留着牙印,有两点细细的伤口,血涌如泉,竟是带了诡异的黑气!
“过来!”旁边的申屠大夫拿起了一把小小的柳叶刀,捏住了他的手指,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得马上处理掉。忍着一点吧。”
刀光一闪,瞬间将他手上的血ròu剜去了一块!
“……”简霖硬生生忍住了痛呼,不可思议地看向了地上——是这个小东西咬了自己?这么小的胎儿,居然就长出了牙齿?!
仿佛知道他看过来,那个婴儿忽然顿住哭泣,咧嘴对着他笑了一笑:柔软的粉红色舌头旁有白森森的牙齿,细小如米粒。
简霖倒吸了一口冷气,忍不住:“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怪胎呗。”申屠大夫没好气地嘀咕了一声,“这么歹毒的小东西,差点把老子害死……到了这里还不肯安生。”
“是……从这个孩子的身体里出来的?”简霖皱眉看了一眼榻上昏迷的苏摩,完全不能理解眼前的这一切,“这到底是怎么了?这孩子还有救吗?”
泉长老点了点头,看向简霖:“这就是我叫你来这里的原因——
我想让你带着这个孩子去一趟苍梧之渊。”
“苍梧之渊?”简霖愕然——他当然知道那是龙神被困的地方。
七千年前,星尊大帝挥师入海,灭亡海国,用辟天长剑劈开地底,将龙神囚禁在了苍梧之渊深处。在那千尺深的地底,huáng泉之水涌出,从无活人可以进入,他又要如何才能把这孩子带到那里?
泉长老沉声吩咐:“你去苍梧之渊,呼唤龙神出现。”
“我?”简霖愕然,“以我的力量,怎能呼唤龙神?”
泉长老伸出手,掌心是一枚玉环:“带上这个。”
——那个玉环似玉似琉璃,半透明,里面隐约有一道红色在流转,如同被封住的血色,竟是和朱颜随身佩戴的古玉一模一样。
“这里面,封印着七千年之前的上古龙血。”泉长老解释,“这玉环本来有一对,分别给了左右权使——其中一枚已经用在了这个孩子身上。你持着剩下的这一枚去苍梧之渊,击碎古玉,将血滴入huáng泉,便能惊动龙神现身。”
“好。”简霖断然领命,看着手心里的古玉,迟疑了一下,又问,“万一龙神不出现,又该怎么办?”
泉长老眼神转冷,道:“如果龙神不肯救,那说明这个孩子就不是我们要找的人了……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简霖震了一下,说不出话来。
当他们几个人说话的时候,忽然动了一动,蜷曲的小身体猛然颤抖,模
模糊糊地叫了一声,似乎是在喊“阿娘”。
“不怕,不怕,”一边的如意连忙站起身,将孩子抱入怀里,柔声安慰,“如姨在这里……不要怕。”
那个孩子在她的怀抱里挣扎了一下,竟然又重新安静了。
泉长老叹息了一声:“当这个孩子还在叶城西市的时候,如意照顾了他很长的时间——这一次,她也会和你一起去。”
“是。”如意点了点头,伸手摸了摸孩子柔软的头发,却看到刚平静下来的孩子又挣扎了起来,模模糊糊喊了一句姐姐。
“又喊姐姐了?”泉长老的脸色忽然沉重了起来,语气也冰冷,“这孩子嘴里的姐姐,难道是赤之一族的那个小郡主?”
“是啊,那个郡主对这孩子可好了……不惜冒着枪林弹雨送他就医——这等qíng义,就算同族也难能可贵。”申屠大夫叹了口气,没有说下去,“总之,空桑人里也有好人。”
听到这样的话,泉长老的脸色更加肃然。
“真是海国的不幸。”沉默许久,泉长老却叹了口气,语气沉重,“我们找到这个孩子的时候,已经太晚了……不该让他流落在云荒那么久,到最后,竟然还叫空桑人姐姐!”
三位长老默然无语,脸色都不大好。
申屠大夫叹了口气,把手一摊:“你们就别为这点事发愁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稳住这个孩子的伤势,救回他的命——好了,我的活儿gān完了,快把这
次的账给我结了吧!”
他不客气地伸出手去:“这回我可是提着脑袋替你们复国军卖命的,价钱可一分都不能少。”
“……”泉长老看了一眼这个只看钱的屠龙户,“你放心。”
“只要金铢,不要银票,也不要鲛珠。”申屠大夫眼睛一转,瞟了一旁的如意一眼,忍不住又油嘴滑舌加了一句,“如果没有那么多现钱,也没关系,只要如意肯陪我……”
他的手刚伸过去,就被如意啪的一声狠狠打到了一边,转头就从箱子里拎出来一大袋子沉甸甸的金铢,扔到了他面前:“一万金铢在这里!还不赶快领了给我滚?”
“呵呵……不愧是叶城花魁,出手大方。”申屠大夫吃力地拎起那一大袋子金铢,笑了起来,“可惜,如今叶城我也回不得了——那个小郡主要是发现这孩子没回王府,估计会到处找我要人。”
“我们会派人送你去息风郡,先躲一阵子避避风头。”泉长老沉声道,安排好了后面的事qíng,“有什么需要,我们日后还会联系你。”
“别别!求你们,这一年内别再来找我了。”申屠大夫眉开眼笑地数着钱,嘴里却道,“空桑人追查得紧,最好暂时切断联系、以保平安——否则,我一旦被抓,可熬不住刑求,少不得把你们全招供出来。”
泉长老默然看了他一眼,隐隐有杀气,对方却只是嬉皮笑脸。
“其实吧,”申屠大夫站起
身来准备走,忽然露出了正经的表qíng,叹了口气:“这些年来,看着你们打了那么多的仗,死了那么多的人,就算身为一个空桑人,我也是希望你们能早日复国。”
顿了顿,又道:“不过我一把老骨头,估计是看不到那一天了。”
如意的眼眶红了一下,连忙将这个人送了出去。
“我走了,你可要保重。”申屠大夫回过头,看了一眼老熟人,语气里没有油滑,只有诚挚,“我一把老骨头,这辈子估计是没有一亲芳泽的指望了——在我死后,你也要好好的活着,再美上个几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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