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龙顺着赤红色的长棍,拐了方向,火麒麟极有眼色地喷出了火助烤。
“有这么好的东西,不知道要早拿出来?”赵小猫哼了一声。
鬼王蛛成了烤蜘蛛,在两方冲天的火焰中,慢慢化作了灰,只留下绿油油的繁育囊,像被生掏出的心脏,在一地焦黑的玩偶残骸中,一明一灭的跳动。
赵小猫说:“收工。”
师秦思索道:“这就完了?”
“……你是刚来上班的人吗?”赵小猫讽刺道,“不知道后续处理工作才是最费力气的?”
她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楼下瘫坐在地上痛哭的亓官燕,以及默默给她撑起残缺了一小半雨伞的碧青,再转头看着师秦肩头断手昏迷,红线消失的郝玉章,以及同样失了姻缘线,浑身血迹默默垂泪的校服少年。
赵小猫yīn森森一笑,对师秦说:“瞧见没有,人家都是进阵断线,就你进阵生线。”
师秦感恩戴德:“全仰仗您!”
出了阵,一群妖蹲在街角的结界内商量怎么处理后续任务。
周吴到现场拍照留证,师秦简要向苏西白描述了之前的打斗现场。
白泽用仙糙编织的筐子装好鬼王蛛的繁育囊,说道:“不对啊!”
众人齐齐看向他:“哪里不对?”
“听你们描述的,这鬼王蛛……不可能这么智障啊!”
赵小猫拳打手掌,终于回想起了一直以来的奇怪之处:“鬼王蛛能言人语,有妖魂,不是这种只会坐在地上贪吃的弱智生物!”
“……不早说。”师秦说道,“那就是说,我们辛辛苦苦烧死的这个蜘蛛,不是鬼王蛛?”
“它是。”赵小猫说,“它是鬼王蛛,不会有错,yīn司百科书有记载它的样貌特征,繁育囊也只有鬼王蛛有,我敢肯定,它就是鬼王蛛。”
“那……”
“它妖魂不见了。”赵小猫说,“或者就是,它把自己的魂魄割裂,分了出去。”
赵小猫托腮想了好久,问:“肖隐和孙狸呢?”
“那个……”有个小妖举手,“他们二位感应到了附近有陌生的妖气,所以出了结界查看qíng况去了。”
赵小猫默不作声。
现场一片沉默,郝玉章皱了皱眉,睁开了眼睛:“……结束了。”
“对,结束了。”
“结束了……”郝玉章就这样伏在师秦的肩膀上,嘤嘤哭了起来,“我和甜甜……结束了。”
师秦叹了口气,安慰道:“……这样也好,你……不必再痛苦,离开……离开就是。”
郝玉章放声大哭,鼻涕和眼泪一齐落下,láng狈不堪。
然而,就在这时,从天she来一道红线,霸道又果断地缠上了他的左手腕,拽起他就飞。
“郝玉章!”
他听到了甜甜的声音,沿着这条红线传来。
“甜甜……甜甜!”
郝玉章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师秦一脸呆滞:“……啊?”
赵小猫甩出赤红细棍,说道:“跟上,方向是……杭州地下城西边的黑云之地。”
二十分钟前,一条背yīn的街道上,两个一人多高的玩偶拦住了前后路,甜甜和她们保持着距离,慢慢兜圈,她提防着前面,也提防着后面。
圈越转越小,不管成败,都要冲一冲试试了,甜甜找准空隙,冲了出去。耳边传来空旷的笑声,越来越多。
甜甜转过脸,看到和服玩偶伏在她背上,正歪着脑袋看着她,原本应该画在脸上的眼睛,开了两个黑dòng,一排排密密麻麻的蜘蛛眼闪着光。
“嘻嘻嘻嘻……”
“走开!”甜甜用力挥舞着手,手腕上却一沉,洋装玩偶缓缓张开嘴,从嘴巴的空dòng中伸出无数细细密密的小尖牙,磨断了红线。
一惊之下,甜甜摔了一跤,把背后的和服娃娃甩了出去,她连忙爬起来,握着手腕,跌跌撞撞逃走。
未料,脚下一轻,洋装玩偶和和服玩偶驾着她的两只胳膊,咯咯笑着,脚下生出许多条蜘蛛的绒腿,快速带着她移动。
幽绿色的引渡资从她们带着笑的空dòng的嘴中倾泻而出,于是,走出街,眼前不再是人类居住的地方,而是黝黑色的土路,枯藤与蛛网,红色的,白色的……耳边密密麻麻都是蜘蛛爬来爬去的声音,拖着细细的线,绿色的鬼火飘在道路两旁,上下浮游。
两只脸上带笑的等身娃娃,一个血一样红,一个肩膀上还隔着蕾丝边白色阳伞,在漆黑的道路上快速游动,黑色的道路像是沼泽,冒着湿热的臭味。
两个娃娃一人一只胳膊,僵硬的手牢牢锁住甜甜,嘻嘻哈哈从路上飘过去,就像夺命的黑白无常。
泥软的黑色道路尽头,是一个巨大的黑影,像是蜂巢形状的堆搭建筑,高耸入黑云。
月亮是绿色的,惨淡的光照着大地。
当建筑的大门越来越近时,甜甜看到了每一个黑漆漆的窗口中,都亮起了密密麻麻绿色的点。
蜘蛛们蠕动腿脚和牙齿的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
空气中,飘来令人恐惧的尖笑声。
甜甜看到像黑色cháo水一样的蜘蛛群,从眼睛和嘴巴,涌进了高塔门口的等身玩偶中。
几只等身玩偶动了动身体,极慢的张开手,扭扭歪歪向她迎来。
“无限的……”
“永远不会尽的……”
“食物……”
“给我魂魄……”
“给我们魂魄……嘻嘻嘻……”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终于,甜甜闭上眼睛,失声尖叫起来:“啊——救命——”
她是……到yīn间了吗?她要被这些蜘蛛cao纵的玩偶吃掉吗?
为什么?
为什么?!
左手手腕处传来剧痛,血红色的和服玩偶吱呀转过头,紧紧抓着她的手腕,似要把她的手腕生生拗断:“再生啊!再、生……快!要线……要线!!”
迎面向她们走来的几只玩偶也都疑惑的停下来脚步,一点点歪脑袋,带着让人恐惧的,永远不会变的假笑,断断续续问道:“我们的……线呢……”
“线……”
“要线……”
“我……要灵魂……”
甜甜仰头,对着层层黑云与惨绿色的月亮大声叫道:“郝玉章!!”
两个玩偶的笑声更加尖细,仿佛在讥笑她,做徒劳无功的挣扎。
然而此时,一条红线如虹般出现在甜甜手腕上,快速延伸,穿透了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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