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门外,山魈终于咽了满嘴的东西,抬手一抹嘴,道:“等一会儿……我嘴里好像有个东西……”
他停下脚,仰着头张开嘴,手探进嘴里,在口腔上方摸了一会儿,揭下一层皮。
山魈拿手里一看,惊道:“哎唷我的老娘亲啊!这是……我的皮!”
孙狸:“……二货,这是烫的,让你吃那么急。”
山魈问:“你们当真只给看不给吃啊?”
孙狸笑嘻嘻点头:“当真。”
山魈爆出一声jī打鸣似的哭声:“早知道老子就是怕的心脏骤停,被吓死,也不逃了……”
他们走在热闹的街上,满街温暖的香味,勾着馋虫,麻醉着神经。
肖隐打开导航,输入了成都特殊服务办公室,定位后,说道:“走吧,去见程川。”
程川极有个xing,身为成都的城妖,程川女身是个极其漂亮的妹子,说着一口怎么改也改不过来的川普,善讲故事。从她口中讲出来的故事,哪怕是苍蝇馆子里吃面这种没话题的日常琐事,都能给讲的绘声绘色,莫名勾人。因而,每年妖代会,川妹妹都是众妖焦点。
妖代会休息时间,只要见妖们围成一圈,跟邪教举行教主崇拜仪式一样,托着下巴听故事,各个脸上都是向往,不必问,中间讲故事的那个小妖jīng一定是程川。
肖隐翻到程川的联系方式,给她打了个电话,电话接通后,那头很嘈杂,且应答的是个男声:“肖科长,什么指示?”
“程川吗?”
“对,现在是男形状态,哈,别被吓到。你说吧,什么事?”
肖隐:“我们到成都了。”
程川好像骂了句什么,可能是他惊讶时的口头禅:“这么突然?!”川音更重了。
“对,我们现在到你办公室去。”
“stop!”程川说,“我不在单位,坐不住哦,我们都不在,我在宽窄巷子,你们来吧,咱约个碰头地点,我给你们安排住宿。有啥子事吗?”
“没急事,你们正常工作就行。”
“晓得了。”程川声音又懒散下去,“那你们来吧,快些哈。”
肖隐和孙狸领着蔫巴巴的山魈到宽窄巷子约定碰头地点时,见一瘦白小哥,穿着背心褂子,趿拉着拖鞋,含胸驼背跑来,头发半长不短,刘海儿用粉皮筋儿扎了个揪揪,翘老高。
“想死你们了!”程川过来一个一个熊抱,“你们咋想着来了?我高兴死了!要不要吃烤脑花?我请你们,来来……”
肖隐犹豫了一秒,被程川看到了:“抓?有事?”
肖隐指了指山魈:“他做了逃兵,跑你们这里吃火锅,我们是来抓他的,借你们监禁室用用,三个月,麻烦出个拘捕令,按程序走个处理文件……”
“我还以为多大点事……”程川说,“不耽误吃嘛,来嘛来嘛,我请你们,来四川还不吃东西就说不过去咯。”
孙狸指着他的背心问:“你平时就这打扮?”分明每年的妖鬼大会上,程川还是很漂亮的小姑娘呢,怎么在家乡是这副懒散样子。
“咋?”程川忽闪忽闪背心,说道,“男形状态穿个大裤衩背心吃东西逛街更方便嘛,你是不是嫌弃我平时的形象太随便了?我跟你说,孙狸,你别仗着长的好就来嫌弃我,你这个样子的美女,在我们四川,满大街都是,我跟你讲,我们四川还有美女街,你随便往路口一站,那美女指数,唰唰的。”
孙狸笑道:“长见识长见识,你领我去看哈!”
“木问题,说定了!”程川说,“等我周末调休了,你们也木有正事了,咱俩去逛街,保准让你逛到慡!”
程川来了四份烤脑花,一边逛一边吃,这时,肖隐忽然抹了把嘴,把脑花给孙狸,从脖子后的连衣帽内,摸出一张泛huáng的纸。
“哟,大佬的传讯吧。”程川叼着勺子围过来,“拆开看看。”
肖隐拆开后,听到的是赵小猫封锁四川各大出口的消息:“设关卡,妖鬼进出一定要它们出示证件,发现异常的先逮捕。”
赵小猫说:“提高警惕吧……畏挣断了脑袋,可能化了人形,跟山魈一起跑了。”
山魈大喊:“没有啊!我不知道!”
程川吐出勺子,拿出电话,迅速拨通了值班同事的电话:“喂,妹儿,加班了,封锁出口,二级警戒,群里微博里都提醒一下它们,最近咱们要查身份证,让它们出门摸麻将都记得带上哈!”
肖隐淡定折好纸,问山魈:“一路走来,有没有感觉到异常?”
山魈的口音成功被程川带跑,一个大老爷们拐着弯说道:“我吓都吓死了好嘛?哪里还顾得上留意异常?”
孙狸吐槽:“老妖啊,吃火锅让你很害怕吗?”
山魈愣住。
半晌,他起了一身白毛汗:“不是吧……你是说,那啥……一直跟着我?!卧槽!!”
这么恐怖!!
肖隐问:“到什么时候才没有害怕感觉的?”
山魈:“咳……火锅端上来时,别打我!”
程川一脑门黑线:“老铁,你可真会给我生事……洗白老,它肯定混进城了,搞事qíng。”
孙狸点头:“怎么办?”成都人口密度这么大。
“怕啥子哟,有我呢!”程川说,“敢在老子地盘上动土,不管它是阎王老爷还是皇帝老儿,老子一定会让它死得很难看!”
一家苍蝇馆里,一个七八岁左右,穿着白袍子的小男孩坐在小矮凳上,吃着高板凳上放的小面,面碗比他脑袋都大。
吃完,小男孩抬起头,雪肤黑眼,毛茸茸一层短发附在脑袋上,瞧起来是个五官清秀的乖娃娃,但他一笑,莫名有些乖戾。
老板娘心里慌慌的,也不知道是因为啥,那娃子乌漆嘛黑的眼睛看着她时,她脑袋一片空白。
小男孩儿笑了一笑,声音很轻,带着几分妖异的愉悦,转身走了。
老板娘没有要钱,她忘了,或者说,她心慌的,忘了收钱的事。
过后,她再转过身,已经把小男孩也给忘了,她看到店门口的空碗,想不起是谁点的,有没有付钱,只得喊了一声:“谁吃的?”
没人回应,大家似乎都忘了刚刚是谁坐在这里吃了面。
小男孩在人群的一条条大腿丛林中穿梭,没有人看他。或许有人注意到了他,但过后,很快就会忘记他。
小男孩儿趴在商场儿童服饰的橱窗前,之后鬼森森一笑,走了进去,脚步无声,像溜达进商场的只猫。
叠衣服的售货员感觉有人在拽她裙子,低头,见一小男孩仰着脸看着她:“谁家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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