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心瞧着蔻儿眉眼带着笑意,温和而舒顺,忍不住调笑道:“我儿,既然这么幸福,何不让幸福更多一些,早日养个孩子如何?”
蔻儿眨了眨眼,想了想道:“这个……陛下说了算。”
她怕蒲心继续问,连忙岔开话题:“天气转凉了,阿家身体如何,腿疾可还有发作?”
明知道这是蔻儿在转移话题,蒲心还是笑着顺着她说道:“多亏了徐先生,往年这个时候早就痛了起来,今年一点感觉都没有,徐先生真是医术高明。”
提起徐岚,蒲心问道:“挺俊俏又有本事的郎君,不知道是否订了婚配?”
岂止是定了婚配,孩子都在娆表姐怀中四个多月了。只可惜他现在求不到一个名分,正郁闷的发狂。
蔻儿勉qiáng道:“已经定下了。”
“这般好的儿郎是该早些定下,”蒲心又问了蔻儿的哥哥方令贺是否有了如意的人。
提起方令贺,蔻儿迟疑了片刻:“尚且不知。”
那个洛姑娘的消息不过初初打探,她心里头还没有底,到底事qíng会如何,现在都说不好。
蒲心问过了之后,笑道:“如今我算是老了,看见年轻人只想问问这些,到底是在巴望着含饴弄孙,享天伦之乐。”
蔻儿悄悄移开了眼睛。
婆媳二人各端着托盘,盛着四碗粥回了房间。宣瑾昱并阿馋已经在下棋玩打发时间了。
四人分别用了粥,时间尚早,一家子四口索xing并着肩出了院子,去采摘道观中种植的果树的秋果。
道观中这个时辰没有什么香客,遇上的都是扫地的小道童,前头蒲心带路,阿馋与蔻儿一个摘一个拣,最后选出来的果子全部塞进了宣瑾昱怀中。
过生辰的宣瑾昱手中端着一个小圆簸箕,五官柔软,毫无帝王的架子,为家中的三个女人服务。
不多时,宣瑾昱怀中圆簸箕里装了不少熟透了的秋果,蒲心指着几株果树,正在教蔻儿并阿馋分辨,正说着,不远处走来了一个老道长,手背后走路一摇一摆,口中一直念叨着什么。他老远看见了蒲心,又扫了眼宣瑾昱等人,忽然咧开嘴一笑,快步走了过来:“蒲心,今儿你儿女来得倒早!”
这几年年年帝王生辰都会来道观中,只不过都是过了午后,现如今不过辰时,一家子四口都在这儿闲逛,岂不是来的早。
“师父。”蒲心含笑行了一礼。
老道长走过来后,对宣瑾昱行了个俗家礼后,又看了眼蔻儿,咧嘴一笑,行了一礼:“上回见姑娘,老道就知道有这么一天。”
蔻儿记得这是当初她在道观时,故意撞了签筒让她捡的道长,她还记得当时老道行为古怪,令她不解。
这会子都是一家人了,蒲心说话也不避着蔻儿,含着笑亲昵地对蔻儿说道:“上回师父见了你,说你与昱儿有姻缘缘分。”
当时她听了,还有两份半信半疑,却不料不过几个月的时间,蔻儿已经是她儿媳了,此刻说来,也带了两份笑意:“瞧瞧,这是不是天定的姻缘,牵好了绳系住了你们二人?”
宣瑾昱闻言,脸上浮起一抹笑,看着蔻儿,慢条斯理道:“那我可要多谢老天,定给了我一个梦寐以求的好姻缘。”
蔻儿脸上微红,却也道:“那我也谢过。”
老道人捻着胡须,笑眯眯凑过来对蔻儿道:“也要谢过老道才是。”
蔻儿笑着伏了伏身:“那谢过道长。”
老道人得了蔻儿的谢,哈哈大笑,有种洋洋自得,捻着胡须摇头晃脑走了。
“师父就是这样脾气,”蒲心笑道,“虽然看着不着调,但是真的是心xing很高的修道之人。”
不然也不会收她这样一个身份的人为徒。
蔻儿却笑道:“嗯,得道高人都是这样古怪,我晓得。”
襄城的和尚,不也是稀奇古怪的么,与这位老道人唯一的差别,就是在于那张脸了。
蔻儿他们摘了一些果子之后,又逛了片刻,回到了小院中,蒲心放下果子就开始准备着给宣瑾昱下素面,蔻儿依旧去打了把手,洗了青菜,又在出锅的素面上卧了一个jī蛋。
今日生辰的宣瑾昱与往常一样,吃了碗母亲亲手做的面,与往常不一样的是,里头多了妻子的手笔。
他一碗面吃得gāngān净净,放下碗之后,在蒲心面前一撩衣摆跪了下去,磕了个头。
蔻儿也上前,与他并了肩叩首。
蒲心扶起了儿子儿媳,道:“我儿,为娘没有什么多余的话,只一句,你们过得好,为娘就开心了。”
宣瑾昱道:“娘不用担心,儿省得。”
蔻儿也道:“蔻儿自当记住娘的话,和夫君过得好好的。”
她也有信心,宣瑾昱与她以后也会一如既往互相把彼此视作珍宝,宠之爱之。
上午的太阳暖暖的光洒满了大地的时候,宣瑾昱把阿馋留下,起身告辞。
蔻儿还只当是要回宫中,却不料上了马车,马车的方向是朝着郊外而去,她掀着帘子看了看:“夫君,不回去么?”
“时间尚早,回去作何?”宣瑾昱安排了早上那么早起身去道观,自然有着他的用意。
如今才是不过午时,还有大半天的时间足以让他好好过这个生辰。
他坐在蔻儿的身侧,抬手把扒在车窗边的蔻儿单手勾到自己怀中,笑眯眯道:“为夫家中良田千顷,庄子数十,其中有一个温泉山庄,能够舒缓疲劳,养人心神。”
蔻儿微微一愣,就听见宣瑾昱好整以暇道:“夫人,今日为夫生辰,陪为夫一起泡泡温泉,如何?”
第一百零五章
温泉山庄在距离道观往前还有二三十里的距离, 等蔻儿与宣瑾昱驾着马车从道观抵达别庄时,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时辰。
马车内, 宣瑾昱趴在蔻儿肩膀上在补觉, 她的视线透过宣瑾昱的侧脸落在车厢内顶角上挂着一摇一晃的香囊,脑中乱乱, 想象了无数个场景, 却还是想不出后续。
她被宣瑾昱之前的话搅乱了心神,一路上都心qíng沉重, 总有种即将要被押赴刑场的壮烈之qíng。
有一句话叫做长痛不如短痛,gān脆利落的一刀或许要好过断断续续的钝刀子, 目前蔻儿就觉着, 宣瑾昱拿着一把没有刃的刀, 轻飘飘戳她一下,看看她反应,然后再戳她一下。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
马车停下里的时候, 宣瑾昱仿佛睡醒了,他从蔻儿的肩头挪开头, 揉了揉眉心后,用带着一丝睡意的声音疑惑道:“夫人为何一脸沉痛?”
蔻儿摸摸自己的脸,扯了扯嘴角:“夫君看错了。”
宣瑾昱坐直了身子, 伸了个懒腰,含着一丝笑意道:“好,夫人说看错了,那就是为夫看错了吧。”
下马车的时候, 蔻儿紧紧攥着宣瑾昱扶她的手,手指尖头用力到已经有些发白,眼神直勾勾落在地上,仿佛要把huáng泥土地里看出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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