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璃国维家的呆了四年,我也知道,自己的xing子越发卑微,做事越来越胆怯。
当我知道三弟没死的时候,不知道心qíng究竟是欣喜还是难受,他已经是高高在上的御史,而我,却只是个小官手下的客卿。
帝师她还是待我很好,但我依旧看不懂她。我只知道,帝师并非一个胸怀天下的人,并且,三弟看她的眼神不一般。也许,帝师并非头发所代表的年龄一样。
从上次再遇赵德殷,我在他眼里看到了欢喜与忍耐,至于他为什么一定要带我到陶国带我到他身边,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拒绝知道。
四年前,赵德殷与我逃离龛影战乱,路途虽漫长,却充满了活着的感觉。
那时候我话本来就多,经常在他耳边断断续续说个不停,那天我就莫名开口问他:“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啰嗦?”
那时他在采野果,眼睛一直看着灌木从,面无表qíng回道:“是挺啰嗦的。”
我心底翻了个白眼,原来这人一直觉得我很烦,可是为什么这样还要一路带着我这个拖油瓶。
他丢给我果子,忽然就慡朗地笑了,道:“反正一路都这样,我已经习惯了。”
逃到两国边境jiāo界处时,赵德殷打了些野物去换钱,不然赶路总是个大麻烦。我就在颇为荒凉的街边摆了个小摊写字,倒也有人愿意赏钱,但运气不好,突然远处窜出一群逃难的,从路上直径跑过。别人没事,就我被推搡着摔了一把,腿正好磕在旁边摊子的磨刀石上,疼得眼冒金星。
旁边的摊主过来扶我问没事吧,我爬起来拍拍手说没事,继续坐好在自己摊前。
也不能怪那群人,既是逃难的,多半还是龛影的臣民。
直到一个客人说我腿上有血,我才发现半截裤腿上都成了红色,于是一瘸一拐地去找了郎中,心想,刚赚的钱又要花出去了。但不能耽搁和赵德殷的赶路,所以只能自己解决了。
郎中说这伤口太大,得用针线fèng,而且现在他那儿已经没有麻糙了。我心一横,道:“fèng吧fèng吧,无事。”硬是忍着一声没吭。
郎中的小学徒在一旁看着,嘴巴张的老大,还“哇”了一声,“大哥哥,看着你文文弱弱的,居然比我还坚qiáng哟。”
我还觉得挺逗,微微勾了勾嘴唇,道:“身痛而已啦。”
我不知道赵德殷是怎么找过来的,反正我在郎中这儿躺了一会儿,醒的时候就听见郎中在跟他说话。
“这是你弟弟吧?平常也这么要qiáng么?”
赵德殷道:“不啊,他在我面前很像小孩儿,吃的都还得我给他找呢。”
不知为什么,我听到这儿,竟然笑了。
我好像觉得自己那自卑的xing格能在他那儿得到缓解,但我却又一次一次敏感这种想法。
最终忍受不下去了,在他说要去陶国的时候,我客气地说了句:“行吧,那,我走了。我不太喜欢陶国和孟泷国,嗯,就这样。有缘再见。”
一小段时间的同甘共苦,以及后来的四年分别。直到在蛇林再次遇到他,他已经成了所有人口中的“赵阎罗”将军,可惜他还是败在了师父的计谋之下,又或者,败在了我这一步。
那次见面十分不友好,两国开战,我以阶下囚的身份与他相见,更加深重了我内心的拧巴和不自然。就好像,在我心底,似乎我们就不配做朋友,我和他过的是不一样的人生。
他将我带到了陶国,他的府上。我想,以我俩的关系,既然无法做敌人,何必为难自己。于是,只当是萍水相逢的朋友,顺便为师父拿些qíng报。
那天我和他聊了很多,大多数是回忆和国事。我知道他对我的心意,但是对感qíng我从来都是避而不谈,我自知是个没心没肺的人。
我和他就这样一直坐到打烊,从小酒馆里出来,路上没什么人,飘着点小雨。暂无战事,基本都很闲,并不着急回府,就在街上慢慢走着。
我随意道:“你做将军挺厉害的,真是适合乱世,一直都得胜的?”
他道:“怎么会啊,像上次我战败了。”
我道:“那是因为你遇到了竹安先生,我想你应该认识。”
他道:“我知道那是谁,当年就是他把我送进龛影天牢的。”
“不说上次你的败绩了,毕竟是遇上先生,你不算输。对了,我想知道你有没有什么事qíng是完全确信你能做到的,从未有过怀疑过的?”
“有,很多,我做事一向很有信心。”
我道:“我从来都不是那种人,你明白吗?我对很多事qíng都没把握。我跟你,不一样…”
赵德殷突然就抿嘴笑了,“那你现在记得一件事好了,坚信我永远支持你做任何事。”
他说的风轻云淡,就好像刚刚说了今天吃的什么饭一样。我的心却越来越冷,真的吗,可能吗,他是陶国的大将军,我配不上的,连朋友都做不了的。
揣着自己越来越冷的心,每天收集陶国的qíng报,在他眼皮子底下,他从不说什么。
海底月是天上月,可看而不可及。而且,或许陶国亡了之后,我便有资格做他朋友了。
可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这是为什么?
姜沐的剑刃此时已经搁在了自己的喉咙上,脑子里回放此生一幕幕,觉得不该活这一世。
银光一闪,剑刃滑动,雪色的脖颈上已经留下细细一丝鲜红。
“哐当!”
一颗石子重重地打在剑身上,弹落了姜沐手中已经握不稳的银剑。整个人一惊,睁了眼,见不远处站着一个背着书篓的láng狈书生。
书生走近,每一步都让他越发心紧。
这个人他见过。
作者有话要说: 发了一章假糖……
☆、不同路
虽然时隔几年,但姜沐还是记得,面前这个邪气凛然的书生他绝对是见过的。在龛影,帝师带他们出宫的那天,相貌并不特别,但印象深刻,确实是此人无误。
他还未开口,这个书生就已经走过来了,这人道:“想死?你还记得你来这儿的目的吗?”
姜沐沉寂片刻,眼睛瞟到一侧,看着躺在血泊里的赵德殷,又将视线缓缓移到自己脚下,盯着那把刚刚被打落的剑,道:“不太记得了。”
书生一手够到背后,取下书篓,放在地上,拿出了一大叠小册子,“你若死了,赵德殷可就白白去了。你想想,你来这儿,是为了给安璃国方便,里应外合,夺取陶国!你死了,皇帝定然会知道赵德殷死了,兵权就会转移。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从中做文章。”
他说着将那些小册子往姜沐面前甩,接着道:“这些都是我收集的陶国皇室的qíng况,和朝堂官员的一些资史,你看着办!”
他这人边说边笑,仿佛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qíng。姜沐却木讷的站在原地,任由小册子往他脸上身上飞,也不躲,也不接。半晌,才道:“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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