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关山愣了愣,眼睛有点发亮。
布兰特喝了口咖啡道:“顾小姐,其实北美实力qiáng劲的艺术院校有很多,但和他们不同的是,他们都是偏向设计甚至建筑的应用,可我们的绘画——尤其cha画——是我们的qiáng项。”
顾关山眼神闪烁:“可——”
“如果你想问的是费用,”布兰特打断了她,温和道,“这点你可以不用担心,我非常确定你如果将portfoliojiāo上来,会获得一笔非常可观的奖学金,至少可以抵消你的学费,我们对有才华的学生非常慷慨,校园里也会给你们提供无数的机会,还有美术展——我们的硬件和软件的条件,都是一流。”
顾关山闻言自嘲地笑了起来:“先生,我在国内,连清美的门槛都走不进去。”
布兰特·曼斯菲尔德也笑了笑:“应试的美术教育恰好是创造力的反面……我来找你的原因无他,实在是因为你的风格和我们的风格太过契合,你在我们的院校,只要你愿意钻研——”
“——我们就能把以后的你,送到一个不可思议的高度。”
曼斯菲尔德温和一笑,认真地说:“——在我看来,您的前途不可限量,小姐。”
顾关山微微咬了咬嘴唇:“……”
“而且我们对语言的要求不高,雅思6.5或者托福80分,满足任意条件就可以。主要还是你的Portfolio……但‘代表作品集’这东西你完全不需要担心。”布兰特说,“——我见过你以前画的东西,质量非常优秀,你就算和我们的大二大三生竞争,都不会落下风。”
顾关山被夸得,脸有点红。
“这是我的名片——”布兰特递出一张名片,郑重道:“事关一个年轻人的未来,请你慎重考虑,如果你有任何意向的话,请一定要联系我。”
顾关山看了一下那张名片,是英文的,上面有他在美国的联系电话和Email,下面印着一行字:‘Illinois Institute of the Arts’——IlliArts,和一个古朴的,加州红雀校徽。
曼斯菲尔德认真介绍道:“顾小姐,我们今年的申请季,明年夏季入学的人的材料接收期限是……”
顾关山小声道:“……曼斯菲尔德先生。”
他抬起了头,迷惑地望向顾关山。
“您的条件非常诱人,可我有个非常喜欢的男孩子。”顾关山认真地打断了他,说:“我和他约定了我们都考这里的学校……我想和他商量一下。”
中年人闻言饶有趣味地问:“哦?……就是那天晚上,背着你到会场门口的男孩子吗?”
顾关山点了点头:“是,就是他。”
曼斯菲尔德突然坐正了。
“那个男孩子他对你来说是怎样的存在?”他十指jiāo叉,问道:“方便的话,能告诉我吗?”
顾关山一愣,望向远处的yīn霾天空,天空中雷鸣隐约,风雨来,万叶萧索。
顾关山简单扼要地道:“他不走的话,我也不会走,这和未来无关,是我和他的约定。”
她又看了一会儿窗外,轻声说:
“要说存在的话。……他是我的骑士,我的英雄。”
迎chūn花金灿灿的,在chūn雨里垂下头颅,闷雷穿过青翠校园,雨水漓漓地淋在伞上。
顾关山跑过去,水洼将她的白匡威浸得透湿,天已经有些黑了,沈泽撑着把黑伞,在一家挤得挤挤挨挨的小网红店门口站着,在一群穿着格子衬衫的理工男中格格不入,他以肩膀夹着伞柄,付钱,接过了两杯热饮和一个烤的喷香的芝士夹心猪排面包。
沈泽说:“啧……排队就排了一个小时,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吃的。”
顾关山犯了嘀咕:“那你也不还是排了吗……排一个小时也太夸张了,你就这么想吃吗?”
沈泽将那个小纸包递给顾关山,将伞罩在她头上,随口道:“我不吃,给你买的。”
顾关山:“……”
“怎么说都是个网红店,”沈泽说,“既然来了就来吃吃看,走吧。”
顾关山忍着笑道:“你啊……以后别排了,多累啊。”
沈泽闹脾气:“我不。我看他们排队给女朋友买。”
顾关山:“……你今年三岁吧!!”
然后她啃了一口,觉得网红店不愧是网红店,猪排ròu汁甜香,芝士拉丝,小声对沈泽说:“……还挺好吃的。”
沈泽自得道:“那当然了。走了走了,瞻仰一下学霸的仙气。”
……
暮色四合,天穹乌云虬结,山雨yù来,畅chūn园的灌木在狂风中颤抖。
路灯下来来往往的是一群群撑着伞的大学生,有些戴着眼镜一看就是学霸,有些抱着书匆匆地经过,他们和顾关山和沈泽隔过了一场传说中的高考,穿着打扮上,一眼望去俨然已经是个成年人。
顾关山拉着沈泽的手,心里有点露怯,只觉得自己好像侵入了另一个世界。
——她的爸爸曾经在这里度过了他青年时期的四年,他人生最灿烂的日子都在这个校园里度过,顾远川和李明玉曾经穿过碧绿的未名湖,越过白鸽扑棱飞起的博雅塔,曾经和她的母亲在燕南学堂的桃花前拥抱。
那是四分之一个世纪前——是个连‘大学生’三个字都算金字招牌的年代。
沈泽为顾关山撑着伞,他们穿过畅chūn园的落雨的柏油马路,二十多年来这里应该是变了很多的,一百年来也应该是变了很多的——曾经一腔热血地举着标语,喊着“誓死力争,还我青岛”,“废除二十一条”——“绝不亡国灭种”的年轻人,早已化为了老人,终成一抔huáng土。
可它的jīng神却活着,犹如以座矗立百年的、jīng神的丰碑,散布在这校园的角角落落。
沈泽沉默着拉住顾关山的手。
顾关山问:“怎……怎么了?”
沈泽不自然地说:“没什么。和我走走。”
他的半边脸隐没在伞底下,那是个路灯的灯光无法企及的地方,眼神里却闪烁着让人心悸的光芒。
他们走在雨里,顾关山小声道:“沈泽,你怎么这么安静……”
“关山。”沈泽轻声道:“我们去未名湖看看。”
夜风习习,雨稍小了些,顾关山拿着有些凉的西柚水喝了一小口,被沈泽摁住,抢过冰凉的西柚水,扔了。
沈泽这号直男实在是非常奇怪,他没有什么审美可言,心大得像天一样,却总能惦记着一些‘你好像没穿秋裤’或者‘你喝了凉东西’,并且在第一时间找出对策付诸实施,顾关山觉得这人很有当娘的潜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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