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我的姑娘_星球酥【完结】(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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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机场窗明几净,巨大的玻璃映着茫茫村庄和瞭望塔,万顷的风穿过整个平原。

  两年前九月的一天,顾关山带着自己的伤痛和希望,带着自己满腔的烈火和坚冰,带着理想,和不容打败的qiáng硬——出现在了沈泽的世界里。

  而他从那一面的时候开始,就已经溃不成军了。

  小王子爱B612星球上的他的那朵玫瑰,于是他给玫瑰施肥,以玻璃罩拢住了那朵娇气的玫瑰花。

  那沈泽应当如何爱一只坠落在他的星球上的飞鸟?

  沈泽说:“一路顺风。”

  他只说了这四个字,他没有说更多的话的力气了。

  他看着顾关山湿润的、湖泊般的眼睛,远处是安检的huáng线,那天走的人格外的多,huáng线外排了一长串的队伍。

  顾远川声音有些发抖地叮嘱她道:“在外不用给我省钱,没钱就问我要。”

  顾关山疏离地说:“我花钱不多。”

  顾关山说完那句话,笑了笑,道:“……那我走啦,谢谢你们来送我,我们明年夏天见。”

  然后她背着自己的书包,挥别了自己的父母和沈泽,转身走进了安检的huáng线。

  沈泽目送她,顾关山走了两步,刚排上安检的队伍,却突然顿了一下。

  ——发生了什么?

  “沈泽——!”顾关山带着哭腔喊,“沈泽!”

  沈泽只愣了一瞬,顾关山就冲了出来,沈泽差点被她撞翻了。顾关山眼泪吧嗒吧嗒地掉,死死地扒住了他。

  “那地方那么陌生……”

  “我得有……多想你啊。”

  顾关山声音都在发抖,像是在拼命憋着,不大哭出声。

  风chuī开云层,阳光洒进麦田,来来往往的人众多,那场合称得上众目睽睽,那些人里有行人有工作人员,有老人有孩子,有男人有女人——甚至还有她的家人,可她丝毫不顾忌。

  顾关山踮着脚,在机场的正中吻他。

  沈泽脑子里轰的一声,耳朵里尽是血管的咚咚声,下一秒他按住了顾关山的后脑勺,动qíng地吻了回去。

  沈泽将如何爱一只坠落到自己星球上的飞鸟?

  ——他修补了飞鸟的翅膀,令她自由,令她无拘无束,令她不必停留。

  这才是爱。

  他们唇分,沈泽松开了顾关山,她看着沈泽擦了擦眼泪——这次的走得头都不回。

  顾关山走得坚定不移,步伐坚定。

  那姿态,犹如一个即将征服世界的战士,沈泽想。

  第87章

  阳光破开云层,机场的安检通道入口处人来人往,顾关山已经没了踪影,沈泽却仍怔怔地看着那个方向,像是在等待一个飞机延迟起飞的广播——

  ——也像是在等待一个不会回来的人。

  顾远川拍了拍他的肩膀,沈泽一怔,回过头去,顾远川喏了一声,递了杯星巴克的冰咖啡给他。

  “别看了。”顾远川淡淡道:“关山走了。”

  沈泽一愣,道了谢,接过了那杯冰饮。

  顾远川不知什么时候去买了三杯咖啡,李明玉坐在绿植旁,低着头看不清表qíng。

  顾远川说:“沈泽,有空聊聊?”

  沈泽注意到顾远川甚至细心地买来了他惯常喝的美式,微一愣,应道:“好的。那阿姨呢?”

  顾远川:“她在这里等一会。”

  然后顾远川带着沈泽离开了那个地方,到了玻璃前头,靠着栏杆说话。沈泽手里捧着咖啡,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

  顾远川打破了沉默,开口道:“你可能在好奇,我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沈泽沉默了一下,诚实地点了点头:“……是的。”

  “在我的印象里您一直是个顽固不化的人。”沈泽认真地说:“个人的观点非常qiáng,不允许有别的意见存在,我能理解您是为了关山好,但我不能苟同您为此而做的事qíng。”

  顾远川:“你这么说,也没错。”

  沈泽想起他在那家星巴克看见的《远川诗》和诗人顾川。

  顾远川那一年已经四十五了,他当上父亲的那一年不过二十七,人世间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眨眼就是十八年的岁月。

  这十八年里他在人世间摸爬滚打,从一个清隽的读书人变成了一个只残留着些书卷气的中年男人。

  顾远川道:“我是一个,害怕我的孩子走上像我一样的弯路的人。”

  沈泽不解地望着他。

  顾远川深呼吸了一口,说:“……沈泽,我在年轻的时候,是另一个失败的关山。”

  那机场里人来人往,甚至有种衣香鬓影之感,穿着正装的男人和踩着高跟鞋的女人的影子映在地板上,皆是步履匆匆。

  “当然,关山不知道。我没有告诉过她。”顾远川淡淡地说,“可能她还有一些浅淡的记忆,记得她的父亲曾经在深夜的桌前写东西,一开始只是单纯的写作,到了后来,就变成了要养活自己的家庭。”

  顾远川看着沈泽:“说来也是好笑,沈泽,我以前曾经是个诗人。”

  沈泽礼貌地说:“……我知道。去年我偶然看到了您的诗集。”

  “现在还有啊……”顾远川怀念地说:“是在旧货市场看到的吗?——我以前的确是个写诗的人。”

  “孩子妈是个标准理工科的脑子,比起那些诗诗意意的东西,更喜欢他们实验室里的那些数据和报表。”顾远川淡淡道:“关山那么喜欢画画,喜欢画那些好看的东西,那些艺术细胞,其实是从我身上来的。”

  “我大学毕业之后……先是当了几年的中学教师,一边写诗,”他说,“我喜欢写诗。可是沈泽,这世上每一件事,都不是说‘喜欢’就能办成的。”

  “孩子妈要读博,孩子要上幼儿园,北京生活成本很贵。”顾远川嘲弄地说:“本身日子就非常困难,而我只有关山一个孩子,我爱她爱得如珠如宝,从她是个孩子起,我就把我能给她的,最好的东西都给了她。”

  沈泽忍着上涌的酸楚,嗯了一声。

  顾远川嘲讽地说:

  “然后,关山奶奶生病了,肺癌,鳞状上皮细胞癌,晚期。”

  “肺癌这毛病挺有意思的,早期中期一点症状都没有,可一旦开始咳嗽,就是晚期,治都治不了的。”顾远川说。

  “……可那是我妈。”

  沈泽无意识地捏紧了自己手里的杯子。

  顾远川带着一丝不可察的哽咽,像是在和自己对话:“——那是养了我二十多年的人,我怎么可能不治?”

  “十五年前,我一个月工资八百块。”顾远川说,可声音里仍有丝难以言说的颤抖:“孩子妈读博,她的导师慷慨,一个月也就三百块补助。我们两个人加起来,一个月还不到一千二,还有个孩子……我们怎么治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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