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素荷簪,和之前折断的那支一模一样,只是huáng铜变成了纯金缠丝,荷瓣更加jīng致,金光灿烂。
灵芝自然而然伸手摁到那花蕊当中,果然和之前一样,摁一下,簪头打开小孔,摁两下,一枚银针飞出来。
无迹哥哥。
灵芝抿起唇,在心头念着他名字,和小时候一样,他什么时候都将她的事放在心上。
她将金簪cha到发间,再打开第二个盒子,一对彩绘泥娃娃!
她欣喜地咧开嘴笑,那两个娃娃身着新郎新娘吉服,男娃娃眼笑成月牙儿,女娃娃睁着大眼,长长的睫毛又卷又翘。
她小时候有过一对这样的娃娃,那对泥娃娃是四叔买给她的,结果她拿去给无迹哥哥看的时候,不小心摔坏了其中一个,当时年仅四岁的她难过得哇哇大哭。
无迹哥哥为了哄她,一直说以后给她买一对来赔她,还教她念那首词,告诉她,碎了不是不好,是为了有更好的。
他还记得!
灵芝将泥娃娃捧在胸口,在心底默默念着:……将咱们两个一齐打破,用水调和,再捏一个你,在塑一个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
那时她不懂这首词的意思,如今想来……,她捧着泥娃娃贴在脸侧,脸又微微发烫了。
还有第三个盒子,灵芝放下泥娃娃,拿起盒子,里头像是书册一类的东西。
她打开锁头,一阵书墨香扑鼻而来,赫然是厚厚一叠信笺,有的已经泛huáng,看起来是多年前的。
她轻轻抽出最底下的那封,信纸微微卷huáng,柔软依旧,想是一直jīng心存放。
展开来,无抬头无落款,但那字迹她再熟悉不过,是俊逸中带些稚气的端正楷体。
“……离开新安郡三日,才醒觉或再不能相见,悄悄哭了,被娘发现,娘说男子汉流血不流泪,她很生气,说我离开她的时候都没哭……”
灵芝不由轻笑,这是十岁的无迹哥哥,他也会哭吗?自己在他离开的那年,不知哭了多少回。
又展开一封。
“……独自行至东海,闽人喜甜,取海物清煮而食,配甜汤,猜你会喜欢,然一思及此,食之无味,寝之难寐,山高路远,忽茫茫失措不知如此辛苦为何……”
灵芝幽幽叹了一口气,心头酸涩,这是彷徨的无迹哥哥。
窗外轻雪簌簌而落,衬得房间内蒙蒙泛白,银霜炭上的红星明明灭灭吐着暖意,四处都悄无声息,只有偶尔信纸翻动的声音。
灵芝看完一封又一封,字字皆是日常小语,或说风景,或讲趣事,或诉心事,一篇篇翻阅起来,仿佛她跟着无迹哥哥一起走过那么远的路。
她眼中含泪,拿起最上头一封,有些不舍地展开来,字却最短。
“……看似终可去到明处,实则更深地隐于暗处,若有幸相见,如何面汝?”
这应是最后一封。
灵芝涌起dàng气回肠的感动,泪眼模糊,将信掩到胸口,紧紧抱住。
☆、第253章 果然难产
第二日晚间时分,小曲拎进来一个包袱,“姑娘,是武定侯府送来的。”
灵芝打开一看,是严氏赐给她的那身褙子。
看来庄青萱已经成功了,此时才送来这衣裳,表明她刚刚回府不久。
也就是说,那日她被宣德帝留了下来。
灵芝大松一口气,细细嗅着那褙子上残留的香气。
“姑娘还要这衣裳做什么?”小令眨巴着眼问道。
她和小曲虽然不知道那日宫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听灵芝说过那衣裳上的香气有问题。
灵芝一面默默辨认着香中原料,一面道:“我得留着褙子,试着配出这香来。”
接下来的几日安府平静如常。
严氏受了打击,又在殿前跌伤,整个人萎靡下去,窝在松雪堂中再不出来,也免了灵芝的请安,这时候再看见她,无疑是给她这火上浇热油。
应氏终于被解了禁足,得知灵芝被赐婚,有几分高兴,又有几分嫉恨。
毓芝与灵芝同样都是嫁给亲王,可一个是侧妃,一个是正妃,不比还好,一比就生生把毓芝给比下去了,加上一想到当年给毓芝准备的那么多嫁妆宝贝都被一把火给烧了,更怄得几乎吐血。
可不管怎样,只要没了安灵芝,再没了那翠萝,以后这安府,照旧是她的天下。
这日凌晨时分,灵芝在睡梦中被小令唤醒。
小令眨着细眼睛,眼色中都是兴奋,“姑娘,翠姨娘发作了,王婆子已被请进来了!”
灵芝顿时没了睡意,“现在是什么时辰?”
“刚过子时。”
灵芝起身,一面让小令伺候着她穿上外裳一面问,“应氏过去了吗?”
小令点点头,“小曲一直在翠姨娘那边守着,姑娘不用担心,二老爷也过去了。”
灵芝定定神,安二在更好。
小令给她简单地将头发挽个纂儿,再披上黛色银鼠皮斗篷,提着灯笼,主仆二人往翠萝住的清桂苑去。
清桂苑就是当年尉姨娘住的月桂苑,安二重新改建,再换了个名字,将翠萝安置在这里。
灵芝到前院的时候,安二正在倒座房小花厅坐着喝茶。
“你怎么来了?”他看见灵芝有些奇怪。
也许是年纪大了,如今他对孩子看得比以往要重,所谓家大业大,家大了业才能大,多生几个儿子总是好的。
“父亲!”灵芝见过礼,“不知怎么,总有些不放心,翠萝毕竟是伺候过我的人,想过来看看。”
她解开斗篷递给小令,到安二对面坐下,又朝外看去,“听说母亲也来了。”
“是。”安二见灵芝如此念旧,心头倒是有些感慨,听她问起应氏,满意地点点头,“她这几日也挺辛苦,忙里忙外的cao持。”
灵芝幽幽叹一口气,“那就好!”
安二听出她话里的紧张,“怎么了?”
灵芝张张嘴,yù言又止,停了几息方开口,“只是到了这里,想起了攸哥儿。”
安二听她一提,也想起尉氏和攸哥儿来。
尉氏香消命殒,他对攸哥儿是有些歉疚的,攸哥儿住到松雪堂之后,他每日去向严氏请安时倒也会去问问他的功课。
攸哥儿如今六岁了,也能说会道,小孩儿又童言无忌,他大概也知道当年攸哥儿住在琅玉院时,应氏曾经苛待过他。
不过时过境迁,他也懒得追究。
此时被灵芝一提,倒是觉得怪怪的,应氏一直不是温和仁厚的人啊,往年尉氏也好、柳氏也好,生产的时候她虽也去,但都是和自己一般在旁喝喝茶,怎么这次这么尽心尽力,还亲自守在翠萝寝房外头。
这么一想,他忽然有些担心,叫过外头一个小丫鬟,“去问问,翠姨娘怎么样了?”
不一会儿,那小丫鬟匆匆跑回来,“老爷,那两个稳婆都说姨娘难产,给开了催产药,现在上后头熬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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