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芝看着那露出来却未变形的白色香泥,更加讶异。
一般香泥受热,都会松散开,这白色香泥却怪异得很,似乎更紧实了。
“快告诉我,究竟是什么?”灵芝好奇得不行,眼巴巴看向宋珩。
宋珩伸手从书案下取出一方香篆印盒,微微一笑,“其实很简单,很常见的东西,只是没人用到香料中而已。”
他看着灵芝睁圆的猫儿眼揭开谜底:“是制陶的白泥。”
灵芝张大嘴,半天都合不上,原来竟然是白泥!
怪不得,制陶用的,一经火烤,愈加紧实。可这玩意儿一向都是制作陶器,烧起来没有味道,谁会想到将它添在香里呢?
“那有什么用?”灵芝更加好奇。
宋珩先用香撮将灰黑色香泥铺满模具,再取出书案上一本《千字文》,指着那白泥道:“将这泥分成两种,短点和长线,藏于普通香泥之中,等香泥燃尽,白泥的形态便漏了出来。泥线代表这书册的页码,泥点的数量则代表第几个字,如此对照书册一看,便知对方要说什么话。”
宋珩继续解释:“这香从外表看,确实是连珠合璧篆香,且我们放出去时,都是通过福寿斋来中转,这样,篆香的来源便不会惹人生疑。”
事到如今,灵芝终于懂了,为何宋珩与许振要用这连珠合璧篆香来联系,这样隐秘的解读法,谁能看懂?
就算有人发现这篆香有问题,悄悄拿到手中点燃看,也看不懂这里头的白点是什么意思!
灵芝又一次张大嘴,心头除了震惊还有叹服:“谁想出这种法子的?”
宋珩翘起嘴角一笑,“我娘。”
“当年,我们用来传递信息也是通过篆香,那时候用香泥中藏铜管,铜管里藏白绢的办法,就是我藏在素荷簪中的那种铜管。后来,这法子漏了出去,娘便换了这样的法子,再不怕被人看到机密,就算有人得了这篆香,也看不懂里头的信息。”
灵芝又想到一点,“可若是被人看见这篆香,不是会知道是娘做的吗?”
宋珩点点头,“我们故意将这香摆在福寿斋售卖,保证来源清白是其一,以这篆香为饵来钓出当年的告密者是其二。现在可知道为何没把这告密者钓出来了。因为是皇上,他在深宫里头,怎么会知道福寿斋有这样一种篆香?”
说到最后一句,宋珩嘴角现出一抹冷笑。
灵芝终于闹明白了,这么复杂的法子,道理却简单至极,真难为杨陶想得到。
☆、第333章 不中下怀
第二日,灵芝照例去了香坊,一路还捧着《雅香集》琢磨,其中有一段对香道的阐释,似是对《天香谱》上香道一说的注解,是灵芝未曾想过的。
……香之道者,隐于山川自然,藏于浩天大海,于万物生息中顺天而蕴,生万物香,始为得道……若图其用,香为术,若顺其意,则为道……一糙一木,一思一念,皆藏香生气,无形于世,无所不及,无有察觉……意之所至,生于呼吸自然之间,乃香之大道。
这便是拟香的终极奥义了,灵芝喃喃念着,“自然,如何寻这自然……”
她似是捕捉到点什么,那念头又一闪而过。
又是一日忙碌,好在这香坊中香料不但齐全,而且新鲜。
杨陶对各种药香了然于心,比灵芝更熟,需要的东西件件准备好,这一日忙乎下来,倒也算顺利。
有了昨日宋珩的提醒,灵芝早早就回了府,刚进院门,清词、清歌便迎上来。
灵芝更完衣,一眼扫到衣架子上宋珩入宫的朝服,问道:“王爷回来了?”
清词给灵芝递上拧gān的毛巾,“王爷午时就回来了,用过膳去了芝兰阁书房,大双小双在那边伺候。”
话音刚落,就听门口的小令“咦”了一声,笑着转头对灵芝道:“真是说曹cao曹cao到。”
大双的身影在门口出现,见到灵芝一喜:“王妃回来了!”
“嗯。”灵芝轻轻颔首,“王爷还在书房?”
大双回道:“是,王爷睡着了,那边窗户底下糙深树密,有不少小蚊虫,奴婢回来找清词姐姐取驱蚊香,这还在夏日的库房里头呢。顺道看看您回来没有,王爷一回来就问起您。”
如今库房钥匙都在清词手上,灵芝朝她示意,清词带了个小丫鬟往后头去,灵芝方道:“那我和你一块儿过去吧。”
大双拿到驱蚊香,和灵芝一前一后往后头走去,沿着游廊,穿过后院,再走过梅林,就是芝兰阁。
刚进院门,灵芝便见到廊下一片水红色衣衫角一闪而过,没入房内。
灵芝停下脚步,身后的大双也跟着停下。
“王爷身边还有别人伺候吗?”
大双点点头,“嗯,荷月姐姐也在。”
见果然是她,灵芝不得不多想一些,“驱蚊香,是荷月让你去拿的吧?”
大双听灵芝如此问,也觉出些不寻常来,恭敬回道:“是,荷月姐姐向来细心,她提醒后奴婢才想起。”
灵芝又一问,“荷月是什么时候来的?”
大双思索着,“大约是,一刻钟前,她来的时候爷已经睡着了。”
灵芝听她如此说,心里更有了计较,立时收了脚步,gān脆利落调转头往外走去。
大双满脸疑问,跟着灵芝往外走:“王妃不进去了?”
灵芝一笑,“我在园子里走走,王爷醒了叫我。”
大双似懂非懂,福了一礼,独自进里头去了。
小令待她走远,才憋着气问灵芝:“您为何不进去?刚才里头,就那荷月和王爷在呢!”
灵芝淡然一笑,沿着梅林小径往深处走,见四下无人,低声道:“你没看出来,她就是想我进去吗?”
小令茫然摇摇头,然后才醒悟她在灵芝身后,摇头灵芝也看不见,忙道:“可是,可是……”
灵芝回头笑笑,“傻丫头。荷月怕是知道我回来了,才去王爷那里,再故意支使大双回去取东西,让我跟来,就是想让我看到什么令人生气的画面,给我下钉子呢。”
小令脑子有些转不过来,细细一想,好像是这个道理,若王妃进去的时候,看见荷月坐在chuáng边或是有些更过分的举动,该如何自处?
视而不见?那不可能,那岂不是给那荷月撑腰。
生气?闹一场?可她若只是守在王爷身旁,那也没有闹起来的理由,反而拉低了王妃的气量。
可小令还是不服气,气鼓鼓道:“那她若是占王爷便宜怎么办?”
灵芝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扬起袖遮住嘴,“想什么呢!”
对宋珩,她是百分百相信的,若他对荷月有意思,一早留在身边。
若说荷月想趁宋珩睡觉时有什么举动嘛,那灵芝巴不得她那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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