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姝低声道:“这是yīn阳锁,有两个锁孔,需得两端同时开启,若对错了锁齿,怕会触动机关。”
“能打开吗?不行就算了。”灵芝仍有几分担忧。
“我试试。”槿姝掏出两截细细的小铜丝,一边一个,同时探进两个锁孔中。
灵芝只觉那头顶的长明灯暖热异常,熏得自己发间淋淋冒汗,连呼吸都不敢大声,紧紧盯着槿姝的手,想着若是触动机关,便第一时间拉着槿姝往外跑。
“吧嗒”一声轻响,槿姝俏丽的鼻尖也滴下一滴汗:“好了。”
灵芝“呼”松了一口气,随着槿姝推开铜门的手,悄悄往里张望去。
里间同样是huáng亮一片,槿姝刚踏进门,灵芝忽然鼻尖闪过一丝金属的冷冽气息。
忙拉住槿姝胳膊,低声道:“停下!”
就在刹那,一柄闪烁着雪白晶光的jīng钢长刀从门后悄无声息劈向槿姝面门。
若不是灵芝拉住槿姝,让她顿了一下,恐怕此刻她已落入那刀光之中。
而有了那一丝空隙,槿姝乃何等样人,瞬间反应出眼前的局势,脚底下不退反进,身子往侧一扭,避开扑中而来的钢刀,闪身到持刀男子侧面,以掌为刀,削向他后颈。
同时左手不知何时多了一条长鞭,鞭梢似灵蛇,瞬间攀上那人长刀缠了个结实。
脚上同时发力,以膝为武,猛得撞向那人小腹。
那人闷哼一声,往前倒去。
动作一气呵成,行如流水,将立在门口的灵芝,看得目瞪口呆,这,这岂止是会一点功夫而已?!
不是安二用人不力,若躺地上那人知道槿姝在江湖上的排名,定会庆幸,自己捡回一条小命。
槿姝则像办了一件小事般,拍拍手,四下打量着,见再无护卫,方才招呼灵芝,继续往里去。
这是一间不大的四方dòng屋,当中摆了一面极大的长方桌,几乎占了整个屋子的一半,上头还有一堆雕成麒麟模样的木头,杉木的、梨木的、槐木的,各种各样。
一面墙跟前堆满各种pào制香料的工具,蒸锅、炒锅、陶罐、瓷笼……
还有一面墙,排满密密麻麻整墙的木格,每一格,都是一个小抽屉。
槿姝刚要伸手去拉那抽屉,灵芝止住她道:“等等。”
她凑上前去,细细嗅着,一面缓缓道:“这些抽屉的把手上,都有沾肤即入的毒药!”
槿姝知道她们是要来找一本书,而这房间中,显然只有这面墙的抽屉能放书。
这么多一模一样的抽屉,哪个才是她们要找的呢?
灵芝的鼻尖从抽屉间一一略过,待到地上第二行第二个抽屉时,停了下来,又反复嗅了几次,确认那把手上,有安二平日里“玉生香”的味道。
果断伸出手,拉开了抽屉。
里面一个普通的紫檀小木盒,打开盒子,一卷古旧的绢书静静躺在里面,页边已有磨损,微微卷起,泛着岁月染下的苍huáng。
封页上三个不知是何种字体的古旧大字:天香谱。
☆、第059章 香之道者
灵芝此时反而镇定下来,拿起书卷,飞快地翻了一遍。
这书应该有相当久远的日子了,书页展开,莫名有一种镇定人心神的气息。
隐隐让人能透过字里行间,看到遥远的、勤劳的制香者们,日复一日地将各种世间灵香搜集起来,再pào制打磨,变成上可达九天、下可通幽冥的人间气息。
起首有题字曰:
香之道者,分三境。
初曰技,以养身神;
益曰艺,以调心魂;
终曰道,以达天地。
本卷由艺起,至道终。
灵芝心中顿觉豁然,对制香的一腔热qíng,霎时间从充塞天地的混沌中寻出大道来,似山野河流终找到大海的方向,源源奔腾而去!
原来她还在求技的阶段,勉勉qiángqiáng可算作艺。
再看下去,分上下两卷,分别为艺方与道方。
安二所制出的登仙,便是艺方之一,怪道能让人心神愉悦,嗅之忘忧。
除此以外,没什么奇特的地方,就是一卷香方,内中一页还有几个破dòng。
不过,确实是她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过的香料方子。
以药香为主,每一味原料都诡异奇特,pào制刁钻,越往后越艰深,有的根本没听说过,且许多都用到大毒之物。
药效更是神奇莫测,除了能养神养身,还有诸如免疫、摄魂、驱鬼、招胎等,几乎能cao控人的生死与意识!
自己那味迷药,和这上面的比起来,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
可惜,没有她想要的,关于自己身世的信息。
灵芝qiáng按捺下要将此书捧回去细读的念头,将书放好,盖上盒子,退出密室前,又将头上铜簪拔下,倒出一些迷药在那长明灯上。
“这对昏过去的人有用吗?”槿姝问道:“要不然直接将他……”
槿姝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灵芝忙摇头,她不想就这么取一个人的xing命:“应该有用。”
用过这药的人,便如宿醉一般,醒来之后,就不记得此前短期内发生过何事。
二人再原路退出,将书房一应还原,又没入夜色,回晚庭去了。
受那秘谱的启发,灵芝对自己想要研制的那味药香有了新的想法。
日日不是去永安坊中寻料、跟老师傅学pào制,便是自个儿在沉香阁旁的小香坊中琢磨。
她想趁今秋瘟疫盛行之前,及早配出一味可防疫解毒的药香来。
直到这日,廷雅寻到沉香阁来,她才知道,苏廷信竟然点了此科的探花及第!
她早把殿试的事儿忘在了脑后。
前世的时候,新皇登基第一年的恩科,是安孙澍成了探花郎,这一世,安孙澍错过会试,竟然成就了苏廷信。
灵芝说不清心头什么感觉。
这一世,除了自己的命运变了,身边的其他事qíng,仿佛还是照原样进行,而现在,安孙澍与苏廷信的命运也变了。
那是不是说,还会有更多的改变呢?
此值仲chūn时节,花色满园,远处的杏子林红白相间,如玉肤上胭脂万点,花繁姿娇。
半山上的桃林则霞红一片,映得湖水都泛起层层粉波。
她们二人倚栏坐在秋水亭中,一人着水粉花枝褙子,一人着粉白暗锦纹chūn衫,轻纱裙角随风飞扬,也似两枝chūn花一般,娇艳玉嫩。
廷雅这几日心qíng大好,哥哥不仅为苏家挣脸,更是为母亲挣脸,也将家中那些个争宠好qiáng的姨娘庶子比了下去,母亲更是恨不得大摆七日筵席,让京中人人知道她生了个探花郎。
她没察觉灵芝望着山脚下的秋水湖出神,晃着她胳膊,含着笑嗔道:
“你不知道,哥哥簪花游街的时候,没见到你,脸色都不好了。”
“后来我们家庆功宴上,二舅母也只带了毓芝与敄哥儿,又没见到你。我看哥哥那中探花的高兴劲儿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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