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白青梓轻声的jiāo代叮嘱,王凌燕突然有些感动。这个心怀家国、心忧百姓的王爷,平日里再冷静自持、高贵深沉,对待家人朋友,那些关怀皆发自内心。
而他能如此对待她,皆因她是沈姜重视的人。
她不知该庆幸,还是该悲哀。他人给予关爱的背后,总会有太多复杂太多身不由己的缘由。她怕承受那份原本不属于自己的“qíng”,却偏偏拒绝不了。
白青梓jiāo代了一番事宜,命人备了马,亲自送王凌燕与祁兴出了营地。
雨,越下越急,打在脸上冰凉刺痛。两人快马加鞭赶到皇城城楼下,乌黑的天际乌云滚滚,浓浓夜色下的城墙冰冷而诡秘,那缓缓打开的城门,仿若巨shòu的一张巨口,一点点将两人渺小的身躯吞没。
王凌燕不知面对她的是怎样的命运,进了城,一直紧张的心qíng反倒平静了下来。
此时宫门已关,迎接两人的御前公公便将两人安排在了城内的天子行宫处。
王凌燕在冷风冷雨里奔波了一路,简单洗漱过后,便有人送来了膳食供她享用。因没见着祁兴,王凌燕便问着前来布菜的婢女:“与我一同前来的那位公子呢?”
那婢女毕恭毕敬地答道:“姑娘与那位公子是分开用膳的。”
王凌燕狐疑地瞅着那婢女,那婢女默默垂下脑袋,布完菜便默默退到了一旁。王凌燕用饭时并不习惯有人在一旁服侍,便道:“你不必候着了。”
“廖公公吩咐过了,要看着姑娘用完膳才能离开。”
王凌燕心中不喜,却也知晓这婢女也不过是奉命办事而已,也不再为难。
真正令她不喜的是,即便是在她躺下歇息后,那婢女依旧寸步不离地守在屋内。王凌燕自由随意惯了,突然被人如此服侍,当真不适应。
而这些人特意将她与祁兴分开,想必是不想让她在进宫前,与人有任何的jiāo流。
令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她在此被人好饭好茶地招待了数日,也不见有人前来领着她进宫面圣,前前后后伺候她的也只有那名唤作慈儿的婢女。最可气的是,她问什么,那婢女不是摇头说不知,就是以“廖公公吩咐的”来回答她。她稍稍有些不耐烦,那婢女便眨着水汪汪的泪眼看着她,她也不能再继续为难下去。
晚饭时,王凌燕正给青竹蛇喂食,多日不见的御前廖公公终于露了面,一见盘在桌上的青竹蛇,吓得手脚直哆嗦,尖细的嗓音里透露着深深的恐惧。
“天啦!天啦!王姑娘,将您的蛇收起来吧,杂家有话要说!”
王凌燕见他吓得不敢面对着她,身子直哆嗦,笑着收起了青竹蛇,懒懒地道:“好了,公公有什么话便说吧。”
廖公公先是回头向桌上瞟了一眼,直到确认没了蛇,才转过身来,说道:“皇上夜里会过来,请姑娘好好准备准备。”
王凌燕不解:“准备什么?”
廖公公用他那尖细的嗓子欢快地叫了一声:“侍寝啊!”
“什么?”王凌燕猛地站起身,大步奔到廖公公身前,双目里燃着火,“你说什么?”
廖公公被她这股气势慑得双腿直打颤,却依旧是硬着头皮说道:“王姑娘,这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事。能得皇上一夜恩宠,往后的日子,姑娘也不用愁了!”
“谁稀罕!”王凌燕气得一掌推开廖公公,夺门而出。
廖公公稳住身形,对仍杵在原地不动的慈儿吼了一嗓子:“你是死人啊,快去追回来!”
慈儿这才慢慢悠悠地追了出去。
行宫处有层层侍卫看守,王凌燕默默退了回来。她不知祁兴被安排在了哪里,只能在各个院里焦急大喊:“祁兴!”
廖公公与慈儿在院中追到四处喊叫的王凌燕,两人一前一后地挡住了她的身形,廖公公带着亲善的笑容,劝道:“姑娘,与您一同来的公子,昨日便被接进了宫中,只要您今晚好好伺候皇上,明日就能进宫见着他了。”
王凌燕冷声问道:“你们带他进宫做什么?”
廖公公道:“皇上召他进宫议事。姑娘,天色不早了,随慈儿回屋梳洗吧。”
王凌燕猜想过无数种天子利用她的手段,偏偏未料到会来这一出。任他什么手段,她自忖自己皆能应付,偏偏对于这种近乎无赖的手段,她完全没辙。
反抗!
坚决不从!
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法子。
慈儿替她梳了头,换上了一身华丽高贵的衣裳,袖上牡丹娇艳yù滴,明艳动人。
王凌燕只觉这一身装束十分笨重,束缚了她的行动;而那些cha满头的金钗银环更是让她不堪重负。
“姑娘没有耳dòng,奴婢为您穿dòng。”
王凌燕惊得弹起身,慌忙地道:“不必了。你出去吧。”
慈儿见王凌燕的脸色yīn沉如水,不敢再留,福了福身子便退下了。
王凌燕再次坐到铜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她几乎认不出来了。镜中的女子仿佛沾了露珠的娇艳玫瑰,娇艳明媚,微微蹙起的眉头更添了几分风qíng。
这样的自己,王凌燕从未见过。
她抚上头顶高高挽起的发髻,脑海里突然想到了沈姜,喃喃自问了一句:“沈姜会喜欢么?”
天子yù利用她引出失去踪迹的沈姜,想必早已放出了消息,而今夜这处行宫自然设有重重埋伏。
沈姜来了,便犹如瓮中之鳖;不来,她也许真的会被天子纳入后宫之中。
祁兴已被支开,她一人作战,即便有些力不从心,也不会就这样任人摆布。所以,在夜色降临之前,她得做好两手准备。
王凌燕一件件拆下头顶的珠钗,在心里默默祈祷着:“沈姜,你还是别来了。”
☆、阔别重逢对面不识
寒冷夜空下,有道道黑影掠过,所行之处,偶尔会惊起林中歇息的鸟雀。
天边的一弯明月高悬空中,在云层里忽隐忽现,给大地镀上了层层yīn影。
月光落进行宫的高台楼阁里,两重人影叠在一处,昏暗的灯火下,看不清并立楼台的两人的脸,只听得见两人低沉而满含期待的声音。
“侯爷,今晚鱼儿若不上钩,该如何?”
“只要饵在手,鱼儿早晚上钩。今晚只是一道开胃菜,鱼儿上钩了,那便有了一盘丰盛的菜肴;若不上钩,也不打紧,您该享的福一样是您的。”
“那今晚就辛苦侯爷守着了,鱼儿的饵是时候享用了。”
王凌燕初次见到当今天子白玄尘,弱冠之年的天子脚步虚浮,行动迟缓,丝毫没有少年人的朝气,反而眉眼yīn郁。不用细想,她也能想到这是沉迷于酒色的缘故。
换上了慈儿装束的王凌燕不敢抬头直视白玄尘,她怕在这紧要关头露出马脚,让对方认了出来。而白玄尘只是简单地问了她几句话,便迫不及待地向内室的卧榻行去,从始至终,甚至都未看过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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