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他便身处这片青山绿林里了,从此与囚徒无异。
而他的江山早已被白玄尘接手了。
什么太子失踪、国母自焚的迷惑人心的消息,他皆不关心。他关心的是,他的臣子、他的百姓已当他死了,而他最喜爱的七皇子白玄垠也失去了踪迹。
外界的消息一道道传入他的耳里,他太懂帝王的心思了。
若自己贸然出面,定会死无全尸。
所以,他接受了天一阁“万阁主”的提议。
养jīng蓄锐,待他日重整旗鼓,夺回自己想要的一切。
索xing,他知道他喜爱的皇子还活在世上。
只要还活着,他就能再一次为他争取到无上的尊崇与地位。
遗诏是他秘密jiāo给白青梓保管着。
沈金钩既然早已生有二心,那么,遗失的传国玉玺也定然被他偷走了。
偷天换日,这正是金钩门无人能及的手段。
这么多年,他在背后制定了一切计划,自以为天衣无fèng,却反倒是被人利用了。
无论是以天一阁的名义与金钩门jiāo易,yù取回白青梓手中的遗诏,还是在金钩门被袭之后,让天一阁暗地里放的那一把火,都不过是眼前的这位万阁主的借刀杀人之计。
白青杉冷冷地看着万秋水,问道:“你若是想要替妻子女儿报仇,目的早已达到了,为何还要以‘秋水先生’的身份去欺骗玄尘?”
万秋水勾了勾唇:“因为我还想让你的几个儿子互相残杀啊!看,如今的局面正是万某想要的!白青杉,你真是一位偏心的父亲啊!众多子女中,你独独钟爱于祁堂主,为了他将来能继承大统,你知道你害死了多少人么?金钩门如qiáng盗一般抢夺百姓家的婴孩,只为将他们培养成躲在皇宫暗处的杀手,看似是保护太子的安危,实则是为了在关键时刻取他xing命。你却不知,沈金钩自娶了药老的女弟子后,便对你阳奉yīn违,所以,太子才在十二年前的那场后宫之乱里活了下来,以沈金钩义子的身份活着。而祁堂主……是沈金钩命人抓出宫,流放民间的,他娶了药老的女弟子啊,心自然向着姜家、向着太子了,早已不会听你的命令了。
“你啊,心思果断刚决,唯独在识人上,处处犯浑,不辨忠jian。姜家对你忠心耿耿,你却偏偏疑神疑鬼,想方设法地去拔除姜家的在朝势力,对沈金钩却毫无保留地信任。你信错了人,才会落得如今的结局!
“万某已命人给你的另两个儿子送了信,相信他们会如约而来。”
白青杉突然感觉心慌害怕。他不知该如何面对昔日的亲人,尤其是曾被他封为太子的儿子——沈姜。
“万阁主!”白青杉慌乱了,语气竟带着些许恳求,“当年都是我犯下的错,你别让他们来!我没脸见他们,没脸去见玄坪啊!天下已经够乱了,别再让他们兄弟俩为了帝王之位害了百姓……错在我,我qíng愿以死谢罪!”
万秋水淡漠地道:“自食恶果!这朝廷早已腐朽不堪了,不大动一番筋骨,受苦受难的依旧是百姓。你得认清事实,你不过是万某的阶下囚,没有资格谈条件!祁堂主留下来,与您的好父皇好好叙叙父子qíng吧!”
万秋水离开时,将惊愣中的花和奚与秦雨也一并叫走了,花景生也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一直以来,白青杉都以为花景生是自己人,如今看来,他再次看走了眼。
望着花景生毫无留恋离去的背影,白青杉不死心地问了一句:“侯爷也投靠他了?”
花景生转身,恭敬而郑重地道:“万阁主的初心与花某不谋而合。这朝廷,是该动动筋骨,好好整改一番了。大乱过后,必将大平。”
行过一礼后,花和奚便袖着手缓步走出了糙亭。
白青杉望一眼身边的祁兴,见他神思在外,落寞地叹了一口气:“老七。”
祁兴受惊般地看向他,眼中不再是纯粹的敬慕之qíng,反而有些疏离。
他皱着眉头问道:“万阁主所说是真?”
白青杉有些不明白,祁兴又道:“你一开始就想着让太子哥哥去死,是不是?”
事到如今,白青杉只能点头。
祁兴眼中却氤氲着两汪泪水,轻声质问:“为了你心中的私yù,你不顾他人的生死,不顾母妃的生死……即便最后如你所愿了,我也承受不起您这样的偏爱!因为我,死了多少人啊!我不要什么帝王权势,我只想要所有的兄弟姐妹都能开开心心地活着……活着……父皇,你让我今后如何去面对沈姜?”
白青杉抬手想要如同幼时那般摸他的脑袋,却被祁兴急急地躲开了。他收了泪,态度冷淡而恭敬:“我一个人去静一静。”
送走花和奚,万秋水单独留下了花和奚。他并不拐弯抹角,直接道:“和奚,你是你父亲临死前托付给我的,我答应过他,会守住你的身世秘密,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从他人口中得知此事后,便一直躲着我……不,该是躲着你的父亲……不过,有一件事我得告诉你——你这条命,是他用自己的命换来的,我在此请求你,不要去恨他。”
花和奚有些难以置信:“将我从鬼门关救回来的那个人……是他?”
万秋水郑重地点头:“是他。你本是活不成了,是他qiáng行打通了你身体各处的经脉,将内力注入你体内,才勉qiáng将你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但是,在你习武之初,若没有源源不断的内力供应,你依旧活不成。所以,我只好让你研习一种非中原功法的内力功法,只要你与人jiāo手,那人的内力便会被你吸入体内,从而保住了你的xing命。”
花和奚想起沈姜曾经的猜测,心中陡然一惊,警惕地问道:“您从哪里得来的功法?”
万秋水道:“我与你父亲并非中原人士,也并非这个国家的人,乃邻邦人。”
不待花和奚继续发问,他继续道:“听说过‘千面láng’么?”
☆、乱上加乱静观其变
明逢礼在江宁城外接着沈姜后,便将其安置在了一座废置的王府宅邸里。
宅邸经过明逢礼请人大肆修理了一番,已有了厚重古朴之感,较之祁门,如今的条件却是好上了许多。
在明逢礼治理江宁府时,他将外来的流民统统拒之门外。沈姜来后,便开始有计划地招募流民以扩充兵力。
因为招募流民充军一事,以沈姜和明逢礼为首的两派人,每每商讨之时,都会争得面红耳赤,大有动手的趋势。
沈姜不谙养兵之道,听多了两派针锋相对的意见,倒也整合出了一套折中的方案。
流民不可不管,但也不能全管。
对于身qiáng体壮的,经过初步考核,可入新兵营接受训练,经过重重考验方能正式被编入军队之中,有上阵杀敌立功的机会。
对于身怀奇才的,自当奉为上宾。
而那些老弱妇孺,也只能为其提供一处安身立命之所,能否生存得下去,得看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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