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笙眉毛一挑,似是习惯了这人的行为举止,憋了笑随手将包裹扔给他:“阿琅,别闹,我这儿还有要事处理。”
“哎,好嘞!”阿琅手一伸麻利接过包裹,眼珠子贼溜溜地一转,正巧对着颜卿,面上一惊,一个后仰摔坐在地上,神色呆滞道:“叶,叶,叶小姐?”
颜卿抿嘴温婉一笑,轻轻点了点头。
阿琅更呆了。
☆、第二章
秦笙避开了旁人的嘘寒问暖,径直执起身旁青衣女子的手穿门而入。
走进庭院,院内布置得亦如湖光山色般的好风光,旁处坐落着一座假山,汩汩清亮的细流从假山上的泉石dòngxué蜿蜒而下,与其下的盘山溪涧婉转相连,浑然是一片风物微缩的天地。周围桃木云集,树上开满了灼灼烂漫的桃花,簇簇深红挨浅红,很是赏心悦目。
不远处,一个眉清目秀的丫鬟笑吟吟地走过来,在秦笙面前福了一礼,垂着眸,细语轻声道:“二公子,庄主和夫人前些日子就一直惦着公子的归期呢,昨夜恰接到公子传来的飞书,知道公子今天要回来,高兴的不得了,早早就在花厅处等着了,特意差渌凤前来知会公子一声,公子既然回来了,还是要早些过去才是。”
秦笙不冷不淡道:“知道了,我和姝儿这就过去。”
渌凤抬起脸,眸光漫不经意地扫过颜卿,露出了一副yù言又止的神qíng。
秦笙看到渌凤眼中的顾虑,又淡眼瞥过身旁的叶姝,点点头示意她接着说下去。
渌凤清水无痕般笑了笑:“公子,莫嫌渌凤管的宽,叶姑娘一直是二老的一块心病,公子这回若要再向庄主和夫人提起时可就要顺从小心些,莫要闹得跟上一回似的,得不偿失。”
秦笙摸了摸鼻子,亦是一脸的莫可奈何:“渌凤费心了,母亲那里一直都很看重你,这回你可要多帮我动动嘴皮子,若单靠我一人,这事儿怕还是难成。”
渌凤抿唇揶揄道:“公子这说的是什么话,渌凤自然会帮着公子的,只盼改日喝到公子的喜酒,公子可别忘了渌凤。”
秦笙笑了笑,道:“自然。”
渌凤欠了欠身,盈盈退下。
待她走得远了,颜卿摇了摇头,扶起额不免有些伤神道:“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秦庄不仅园子大,连规矩也这么繁琐,你瞧瞧你瞧瞧,刚刚只是一个小丫鬟罢了,说话的口气竟和主子不相上下,真让人搞不明白!”
秦笙执起颜卿的手,挑了眉道:“规矩么?无妨,鬼戏娘子连稽州的李员外都能应付自如,秦庄的这点规矩想必更不再话下,”说罢,又见她小脸上浓重得化不开的苦意,温软了语气道,“卿儿也莫愁,你看刚刚那个阿琅,在我面前不照样造次?那渌凤自小随我母亲出嫁跟过来,莫瞧她年纪不大,做起事来倒很是伶俐,母亲对她很是喜欢,你若是想讨我母亲欢喜,自然要在她面前多说几句好话。”
颜卿撇了撇嘴,见秦笙面上的坚持,只好不qíng不愿地哦了一声。
甫一进入厅堂,颜卿只觉得四周明晃晃的,入眼的尽是一些瓷罐子银器具,正搁在木架子上热qíng洋溢地昭示着自身的灼灼贵气,目光稍一流连,蓦然又发现连那木架子也是由成年的红松jīng制而成,上面还雕饰着繁复的镂空花纹,无处不金贵。
颜卿默默低了头紧跟着秦笙,他一路上紧握着她的手,自打他们进庄时就没再放开。
她突然有点心不在焉。
只管发呆想着心事,颜卿一抬脚正踢到一块儿硬物,猝不及防间,身体不听使唤地一下向前栽去,待她一个激灵醒悟过来时,脑门儿离朱漆的门柱早已不足寸许,而在此刻,身旁的人又不露痕迹地适时脱了她的手。
秦笙你这个大……她心里咒骂一声,又赶忙闭了眼自认倒霉。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撞到的地方却不像想象中的那般坚硬,反而是柔软又宽阔。
耳边飘进几个小丫鬟的细碎笑声,颜卿羞愤yù死,向来只有她嘲笑别人的份儿,哪轮得着旁人来笑她?
不过,秦庄的柱子真的好软呵,究竟是什么材质做的?额头又蹭了几蹭,果真是相当的软和,疑惑间,她头顶有声传来,显得甚是无奈:“姝儿……”
周围的小丫头笑得更欢了。
颜卿睁开一只眼,看清楚自己撞的是什么,眼珠陡然瞪得浑圆,腰也不酸了,腿也不软了,赶忙挣扎着站起,动作利索十分。
秦笙看她脸颊红红的,一脸无地自容的模样,只觉有趣,便不再扶着她,却将脸凑近她耳边,低低一笑:“走路都走不好,鬼戏如何叫笙放心?”
颜卿腾得一下炸开脑花,颊侧红似云霞,绵延至脖颈,她梗着脖子,半天,佯装镇定地吐出了一句话:“只,只此一回,下不为例。”
秦笙轻笑了一声,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拂了袖子继续朝前走。
颜卿懊恼地拍了一下脑门儿,乖乖跟了上去。
刚转过一个宽宽阔阔的锦色屏风,还未走上几步,秦笙朗声道:“爹,娘,孩儿和姝儿如约回来了。”
闻言,颜卿微微敛了下巴,连面前的人影都还没看清楚,目光便乖顺地投到地面,看上去正是个标准的大家闺秀。
秦笙说叶姝xing子温婉良善,她便做出了这派温婉的样子来,又在心里暗暗腹诽,大家闺秀大抵都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行走坐卧无一不被那些泯灭人xing的婆子细细教养过,终日憋闷在屋子里描纹绣花,千篇一律的很,自己活得不痛快,旁人瞧着也很不痛快,没有青楼女子的妩媚,又不得江湖女子的洒脱,到底是有什么好,竟让这位秦二公子如此喜欢?
她垂手立着,眼角的余光只能看到地面上曳着的一角华服,金丝纹理,蓝色底料,奢华又大气,华服之下隐藏着一双描着富贵牡丹的金边绣鞋,两只绣鞋平行并着,中间不露一点罅隙,依稀可想得座上人的端庄姿态。
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洪钟一般从厅堂的一端悠悠传来:“笙儿回来了,回来了就好,你娘可惦念你多时了。”
秦笙笑道:“劳烦爹娘挂心,笙儿这趟出去平平安安,一路顺风顺水,未曾遇到险境。”
“我们笙儿福运泽厚,哪里会遇到什么危险?”绣鞋的主人站了起来,“笙儿,来,快坐下吧,这几日风尘仆仆的,你呀一定很累了!”
秦笙严肃的神qíng柔软了下来:“娘,笙儿不累。”
他还要再说什么,花厅那头又道:“爹听说你这趟出去转过不少地方,可长见识?可有心得?”
妇人尴尬地站在那里,看了一眼立在窗边的夫君,摇头轻叹。
秦笙肃容:“这趟出行,孩儿沿途分别经过渝北、汝溪、淮安等地,听说了一些过去闻所未闻的故事,也见识了这些地方各样的习俗和传统,收获良多,想他日对秦庄与这些地方商户互通往来,大有裨益。”
“笙儿长大了,也知道该为秦庄的将来作打算了,这点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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