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非鱼_河洛素以【完结】(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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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唔了一声,翻了个身,继续昏天暗地沉沉睡去。

  颜卿放下竹筷,捋起袖子,放心大胆地在他肩头重重拍了一掌。

  叶如意弓身剧烈抖动了一下。

  颜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离得远远的,探头道:“呀,这不是叶公子么?好一阵子不见了,难得不见你在风月楼买醉,怎么跑到这么个偏僻地方来了?”

  叶如意艰难地抬起了头,眉头因突如其来的疼痛簇成一团,正要发作,看见是颜卿,嘴角一咧忽而笑成了一朵红花儿:“啊呀,原来是弟妹呀。”

  颜卿忍笑:“难得叶公子还记得我,没把我认作是你的那些个莺莺燕燕。”

  叶如意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微微挑起,眼眸半睁半阖,面上泛着酡红,依旧是半醉不醒的萎靡样子:“弟妹说笑了,那些个庸脂俗粉哪及得上弟妹这般风姿秀丽?”说着,饱饱打了个嗝,口中酒气熏天,“再说,我……早就没有什么……嗝……我现在这心里只有泱泱姑娘一人。”

  叶如意表qíng迷醉,眼眶微红,嘴半张着,眼看就要流下一线银亮来。

  颜卿拿着帕子及时掩了鼻,又眼疾手快地及时替叶如意合上下巴。

  叶如意吃痛,哎呦一声抚着脸,神智清醒了一两分。

  “你你你……”他痛倒没要紧,可是chūn梦了无痕,好不容易与梦中佳人相会,浓qíng蜜意正当时,却被眼前的人给一巴掌打没了,胸闷气恼,隐隐正要发作。

  颜卿弯了眼,从小二手里端了碗汤:“诺,给你醒醒酒。”

  叶如意一声不吭,讪讪地端过汤水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央央姑娘?”颜卿眼波一动,“我倒想看看,到底是谁有那么大的魅力,竟把我们叶公子迷的七荤八素的。”

  话刚说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掰过叶如意的脸瞪大了眼睛问,“你说的可是夜泱?你们竟然还有联系?”

  “嘘,嘘,”叶如意左顾右盼,见四下无人留意这边,才将手抵在唇边压低了嗓音道,“你小声点,夜泱姑娘的名号哪是能随便提的?这里面觊觎她的大有人在,我可不想再多个qíng敌。”

  颜卿眼皮跳了跳,亦压低了声音:“那你们平时可还有见面?”

  叶如意猥琐一笑,色láng相潘然又高了一个境界,神秘又谨慎道:“我就告诉你一人,可你得答应我,不准再跟旁人说起,”又斜眼特殊叮嘱道,“便是师弟也不能。”

  颜卿面色凝重,当即立掌指天,信誓旦旦道:“今日所言,倘若叶姝向别人说漏半分,必遭天打雷劈,五雷轰顶。”反正她不是叶姝,誓言不会作数。

  叶如意十分满意地摆摆手:“作不得数作不得数,弟妹对自己也忒狠了,”瞟了瞟邻座低声道,“我告诉你啊,前些日子那风月楼里当红的花魁,就是她。”

  颜卿有些惊讶,她知道白蔷在七煞我行我素惯了,做什么事都照着自己的心xing来,只是她没想到白蔷做了七煞楼的楼主后依旧我行我素,仗着鲜少有人识得她,三天两头在江湖中抛头露面。

  “我都追了她好些日子了,好说歹说见了面,屁股还没坐热,又把我给轰出来了,”叶如意边叹气边拿起扇子摇了摇,“不过,在我不屈不挠一往qíng深深几许的攻势下,她终于松了口,说要在掌灯节那天演一折戏,她扮一回如姬,我扮一回苏珩。”

  演戏?颜卿心中一忖,确实像是白蔷会gān出来的事,白椴华生前对戏曲颇有研究,顺带着就熏陶了全楼的人,现在的七煞楼中,就属白蔷对戏最是痴迷,恨不能一生都扎进戏文里,化成蝶,化成梦,再也不出来。

  掌灯节那天,应该是她一时兴起。

  “那天竟然真的是你?”颜卿瞪大了眼,“看不出来你打扮起来倒像个人物。”

  叶如意洋洋自得的摇了摇扇子:“当然,小爷我浊世风流天下无双俊朗风神玉树临风……”

  颜卿笑眼打断道:“你这样厉害,怎么还是追不到她?”

  叶如意有些羞愧地低了头:“她说,要真想追她,就需为她摘一朵朱颜。”

  颜卿揣着明白装糊涂:“那你就去摘呀。”

  “弟妹有所不知呀,”叶如意瞥了她一眼,手缩在袖子里讪讪道,“朱颜花生在漠北戈壁的最顶头,那里常年妖风肆nüèhuáng沙漫天,戈壁上光秃秃的,连根糙都不长。攀上顶去也没有什么称手的工具,只能手脚并用一点一点向上爬,稍一不慎就会摔下去,轻者手脚残废,重者粉身碎骨,到那时候,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

  叶如意垂了眼皮,盯着桌上的酒杯,消沉又颓废道:“我是喜欢她,也确信这天下再也找不到除她以外更让我喜欢的人……可我怕还没等摘到那朱颜,这条命就没了,以后的那些个日日夜夜,哪还能为她画眉挽发焚香煮茶,哪还能陪她山长水阔làng迹天涯?”

  “呵,你想的倒很深远,只是甜言蜜语谁都会讲,不差你一个。”

  “我说的可是真的!”叶如意一激动,不禁用力拍了一下桌。

  周围陆续有人好奇地扭过脖子向这边张望,他收敛了动作不做声,半晌,无比郁愁道:“我若喜欢一个人,只想和她好好地过完一辈子,平平淡淡也好,轰轰烈烈也罢,只要两个人总在一处,我心里有她,她心里也有我,她要如何,我都会尽力去满足,可是……”

  颜卿了然一笑:“叶如意,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叶如意yù言又止,看着颜卿,终是闭了嘴。

  “曾经有一个女孩子,单纯的很,正值豆蔻年华,花一样的年纪。那时她喜欢上了一个人,那人也恰好喜欢她,两个人天天如胶似漆,好得不得了,甚至还私定终身,相约白首。她要与那人拉钩,那人觉得幼稚,起先不应,后来也磨不过她,就随手拉了一拉,可那女孩子却当了真,比真金还真。本来十指不沾阳chūn水的她甚至还向家里的绣娘学了刺绣,不知被刺痛多少针,涔出多少血珠,才绣出一幅蝴蝶双|飞的锦帕来,上面还绘着两盏碗口大的红粉并蒂牡丹。”

  “她想象着那人拿着锦帕的欣喜模样,面上一团欢喜,转身跑出屋子就要去找他。”讲到这里,颜卿幽幽叹了口气。

  “然后呢?”叶如意不禁问了一句。

  颜卿笑呵呵道:“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叶如意觑了颜卿一眼,面色有些古怪。

  “她拿着绣帕去找他,却见到那人醉着酒,怀里搂着新欢,缠绵耳热的模样,她想也不想,冷笑一声,一剑刺下,那人应声倒地,再也没能站起来。”

  颜卿瞥了叶如意一眼:“原来那人当初之所以和她在一处,本是贪图她家有权有势,想借着她的高枝一步登天,后来才发现这女孩子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好用,索xing就想甩掉,只是不好开口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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