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让皱眉,“元国国君仅有一王弟元汣,何时有了公主?”
“可他当时话里暗指的便是那元宁样貌与奴相似。”卓尔也跟着蹙了眉头,脑中疑惑顿生。
苏让脸色变了变,回想起在越王府时曾问过初檀的话里——卓尔入雕花阁内时还是幼时,却不是出生于那儿……
莫非,她当真是元国之人?
察觉到苏让的眼中神色有些飘忽,又见他忽地眉头一拧,像是想到什么,却依旧闭口不言,卓尔抿唇,想要追问,却见他倏地起身,平静地注视着自己,道:“走罢,奔忙了一夜,回府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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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房内,“公主,快些醒醒罢。”侍女一身素服,伏在地上,低声啜泣。
林懿意识逐渐清醒,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装束,竟是穿着囚服,她愣然抬首盯着出现在面前的侍女。
“公主……”侍女掩袖,满脸悲戚。
“怎么回事?”林懿坐起身,肩上云鬓散落,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
闻言,侍女哽咽得声音更加微弱了。
林懿将手搭在她的肩,安抚,“别怕,说罢。”
“公主,君上于王城内自戕了……”
☆、第三十三章(二更)
“嗡——”厚重绵长的声音,响彻整个金陵王城。
沉浸在痛苦中的林懿便听得那一声钟响,浑身战栗,“何处敲钟鸣丧?父君自戕,究竟是何人bī迫……唔……”她眼角含泪问道。
侍女一呆,随即反应过来,“如今是在苏越境内。”
林懿摇了摇首,神qíng恍惚,颤着声:“既是丧钟,响彻这整个金陵——莫非,苏越国君他亦……”
“不行,本宫要出去,放本宫出去!”林懿思索片刻,不稳地站起身,扶着栅门大喊着。
通道门外传来声响,一名守卫配刀走了进来。
林懿放眼望去,那人并不是原先的守卫,只见他不言不语,兀自解了腰间的钥匙,开了锁后朝她道:“这边走。”
“公主——”侍女于身后哭得更加厉害了。
林懿疑惑,随即心qíng焦急迫切,哪里顾得上侍女这般,便呵斥:“怎的,他要放本宫出去,你还要阻拦?”
“奴自小服侍公主在一旁,而今舍不得公主……”抹了抹泪,侍女哭得梨花带雨。
“等本宫重整阵势,定会来接你出去。”林懿叹了口气,怜声道。
“不,不,公主,你不能和他走。”侍女扑上前死命拽住了林懿的衣摆,有些撕心裂肺。
林懿沉了脸,喝道:“原先当你是个忠心的,今日这般,是如此贪生怕死。”
侍女一愣,抿唇放开她的衣摆,抽噎道:“公主,走好。”
林懿冷哼一声,跟着那平静着脸的守卫一路走着。
穿过丛丛密林,只望见一夕之间,钟罄殿尽付废墟,往日浮华宏伟烟飞幻灭,林懿内心不由得惊骇。
又见这守卫领着自己走的方向,竟是往那君上将臣议事的高銮殿去的。
林懿这才察觉不对劲,却已经来不及退后,刚迈入门槛,便被之前太子苏重贬去守门的邢公公拦住了。
见那邢公公原本厚实本分的眉目中透出几分威胁的神色,悠悠然道:“太子妃……呃不,如今不能这般称呼了。还是这边请罢。”
林懿进退不能,邢公公身后领着两名侍卫,牢牢地挡住了她。
被带到高銮殿前,连阶梯都上不能,同时只觉肩上一股力施压,林懿被摁跪在地上,挣扎不得,眼中多了几分失丧,无神地望着阶上缓缓踱步而下的两人。
不是消失了许久的越王和六公子,又能是何人。
林懿嘴角泛起苦笑,重重垂下了首。
“放开本太子。”此时不远处有侍卫压着苏重缓缓走了过来,不顾他挣扎将他制于大理石砖前。
邢公公抖袖,正步上阶,立于一侧,清嗓道:“君上遗诏:太子苏重,与林国细作林懿互相勾结,残害手足,威bī君上,罪行当诛,即日起撤其太子封号;林懿本嫁与苏重,奈何不守本分,又为叛国罪女,本当诛心,念及成婚不久,故与苏重一同贬入天牢,择日行刑。”
“胡说八道,本太子怎会同这贱人一般共谋?”苏重yīn狠着咬牙,怒瞪着跪于右侧垂着头一动也不动的林懿身上。
“大胆,竟敢疑心先君上遗诏,来人,拖下去。”邢公公扬袖,招呼着两名侍卫上前,心头嗯哼哼出了口恶气——这些时日唯唯诺诺装孙子守门的气自个儿可受够了喂!
“唔唔——”被捂着嘴拖下去的苏重不甘地怒瞪着林懿,眼中满是吞噬人的恶鬼般yīn怖。
留在原地的林懿重重跪伏倒在阶前:“罪女谢恩。”
苏冲转过头注视着苏让脸上的神qíng,却是寻不见他的丝毫变化,眼中淡漠得好像在看一具匍匐的尸体。
轻轻叹了口气,苏冲摆袖,示意邢公公让人押着林懿下去。
林懿被拖出殿门外,脸上渐渐漾开一丝浅笑,冰凉至极。
几人回了高銮殿内,诸位大臣将吏已经默默等候多时。
“六公子接诏。”邢公公立于高台王座一侧,取出袖袍中另一卷王诏,眼神毕恭毕敬道。
苏冲沉眉摆袖跪下。
“而今六公子苏冲,心系孤病况,日夜照料,本以为念,但顾及志向非此,特命其辅佐九公子苏珏登位。不可怠慢懈职。”
念罢,邢公公弯眉堆笑,双手奉上。
苏冲接过王诏,严肃开口:“谨遵先王王诏,苏冲定不负先王遗愿。”
“臣等恭祝新王继位。”众将领大臣忙合袖齐声跪下。
“明日新王登基在即,诸位大臣,今日晨议便到此为止罢。”苏冲转身,朗声道。
众人拱袖执玉杼,齐应:“诺。”
殿中央立着的苏让面色沉静,不匆不忙地迈步下阶,兀自离开。
途经槲仙居。
苏让目光如炬,盯着那三字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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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冲追出门时,便瞧不见苏让踪影,不觉惑然。
待他徒步回到司月殿时,望榷疾步迎了上来,禀告:“公子,属下方才在槲仙居听闻白依乐人同安怀王所说的话,便急急赶了回来。”
“何事?”苏冲眉目一凛。
“白依乐人原来一直是奉着安怀王之命潜藏在苏重身边的细作。只是废太子苏重一直以来亦同安怀王有所jiāo涉,而今,苏重被锁入牢中,白依却在为他向安怀王求qíng。”望榷一边说着,脸上严峻之色愈发明显。
苏冲摆手,“糟了,难怪五哥走得如此急,莫不是此时已然到了槲仙居,要应那安怀王之请?”
“属下方才没瞧见凭澜,自是无从得知越王的下落。”望榷为难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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