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星。”范姜轲低低地道,“此生是我负了你,但我也不可能委屈了你,让你……”
“不要说了!”尚怜星知道他要说什么,更是泣不成声,难道……难道……她还比不上一个苏千雪吗?
她扬起头,亲吻上范姜轲的唇,“轲哥哥,你要答应我绝对不要爱上那个女人,如果哪日她要是死了,我一定会继续陪在你身边……”
不是吧,居然还诅咒她死。苏千雪的心,一片凄凉。
她没有当场打断就已经很有风度了。
却没想到尚怜星边亲吻边诅咒她:“我真希望那个女人睡觉被梦噎死,出门被马车撞死,吃饭被米粒呛死,最好遇上qiáng盗……”
范姜轲任由她亲吻着,却越听越皱眉头,刚要出声,便听见身后有人道:“范姜兄你在哪里?”
他们两人刹那分开,范姜轲转头看到了十步之遥的苏千雪和尚江。
“苏夫人,你怎在此?”尚江朝苏千雪微笑。
苏千雪云淡风轻地道:“与尚公子一样,趁着明月出来透透气。”他一定也是听到了尚怜星的诅咒,怕她忍不住,所以先出声吧。
唇角勾起一丝淡笑,嘲讽的神色直接落入范姜轲的眼底。
他láng狈地撇过脸去,竟然有一种被抓jian的感觉。
“怜星,母亲找你,看样子很急,快去。”尚江对自己的妹妹道,语气有着不怒而威的气势。
“哥哥……”尚怜星有些气恼,但也不得不乖乖地走下台阶。
苏千雪淡淡一笑,“表嫂。”
“谁是你表嫂!”尚怜星气呼呼地瞪了她一眼,拂袖离去。
刚才的话她听见了多少?范姜轲慢慢地又把视线调到了她的身上。
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悠然一笑,朝他靠近了些,“范姜夫君,我正找着你呢,呵呵。”温婉的话语像是夜间的海棠,“我有些累了,不如我先行回去,你再和江大人多聊聊吧。”
可别怪她没给他们两人机会。
其实只要表哥不知道,他们两人在背后做什么她也可以睁只眼闭只眼,算是心底的一种弥补吧。
“我可以送……我可以派人送苏夫人回府。”尚江急急忙忙道。
范姜轲的目光一冷,淡淡的神色没有涟漪,朝台阶下走了几步,站到她旁边。
月色清冷,她的发丝也跟着有些乱了。他提起手,替她拂了拂鬓发,把那一撮留下的发丝拨到耳后去。
她本能地一闪,避开了他的碰触,但见着尚江在场,又立马依偎了过去,“范姜夫君,我先回去可好?”
看在尚江眼底,竟是一片的柔qíng。
范姜轲朝着尚江道:“尚江兄,他日我再来拜访,今晚夫人累了,我就先陪她回府了,麻烦还请告知江大人一声。”
呃,不是吧。他也要走了?
“其实我可以自……”苏千雪抬头正yù朝他说,却见他忽地低下头来,靠近自己,鼻翼可以清晰闻见他身上清淡的香气。
她的话打结在了舌头里。
“脸色不太好,被风chuī的吧。”他与她平视,才牵起她的手,“走吧。”
月下余晖,两人相携走着,竟也是一片美景。
她的手心传来他的温热,轻柔的暖流一点点地注入掌心。
一路走出江府遇上的人们,也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看他们,好像看到了稀罕之物。她倒不觉得奇怪,范姜轲一向把面子里子都给做足。
出了府后,才有人小声议论:“看到了没有,相爷居然牵住了夫人的手耶。”
“是啊,是啊。当初相爷和尚小姐在一起,即使出游也未见有此举动呢。”
“难道真是痴qíng女子滴水石穿?”
“有可能啊,看苏夫人那淡然风韵可比月之光华,如果换作我,我也愿意日日芙蓉帐下度chūn宵啊。”
“污秽。”
“嘿嘿,你就未曾想过?我就不信了那样的美人儿在怀,相爷会无动于衷。”
“……”
尚怜星站在门边,冷冷地听着这些议论,眼里的恨意似蒙上了一层血色。
马车里。
茶香慢慢地溢出来,小暖壶也搁置在小桌子上。苏千雪靠在马车的左侧,闭上了眼。真是觉得累了,天色不算晚,但体力已经透支。
随着那些油腻的食物入口,腹部更是绞痛难当。若要如平日里的慵懒靠着欣赏歌舞倒也还好,但在众人之前,更要保持宰相夫人的优雅之姿,那些大家闺秀的举止更要好上加好,她不是做作,却也累极。
自己的身体只有自己知道,早知如此,出门之前就该先喝些补药。
“窗外下雨了吗?”她闭着眼,淡淡地问。
似耳边有风一直灌进来,身体微微地发冷,像是马车外有着磅礴大雨,但是静静聆听又什么也没有。
到底是……怎么了呢……
心,竟然寒了。
范姜轲坐在她的对面,马车内的烛光可以清晰看见她此刻脸上的倦意,像是一只玩累了的猫,闭着眼睛微微蜷缩成一团,只想找着最温暖的火源靠近。
取来小桌底下的毯子,很薄但是材质很好,柔软又保暖应该可以御寒。他想替她盖上,中间横了一个小桌子倒也不是很方便。
马车遇上石子颠簸了一下,她整个人也摇晃了一下,斜斜地朝另外一边倒去。他绕过来,正好倒入他的怀里。
他的身上有清清的幽香,不像是脂粉味,也不如别的香料,只是一种很清淡的味道,gāngān净净。
她眯起眼睛看到他的身影,微微叹气,“多谢。”
说着又把身子朝里边缩了缩,靠着马车继续睡觉。
他怔怔地看着怀中的柔软瞬间消失,犹如一根轻盈的羽毛滑落掌心又迅速飘走般。此刻,他竟觉得眼前的女子是那般的陌生,仿佛像一团不相gān的云朵,下一刻便会飘远,远离他的世界。
这,会是一种错觉吗?
抓不住云的感觉,真的很差劲。
帘子外的风又徐徐地chuī了进来,她的身子一抖,缩了缩,继续睡着。
他手里的毯子落到了她的膝盖处,紧紧地贴着她的脚部,温暖渐渐地传递到全身。她舒服地调整了一个姿势,圈住双臂的手也渐渐放下来,平放到了腿上。
马车内的空间很大,但他就坐在她的旁边。以为她进了马车便会有一番的责怪,说他不顾分寸也好,说他负了她也罢,但她一句话也没有说。
但是肯定见到那一幕了。
被自己的妻子看见自己与过去的女子有所暧昧纠缠,妻子是什么感觉?他不是她,自然不知道。
马车里依旧酝着淡淡的茶清香。
即使在半睡半醒间,她也可以闻见那种香气入了骨子里。
想当初她在小筑里住着,偶尔一个晴朗午后也就温一壶茶坐在外边看池里的莲花,一朵一朵,不厌其烦。但……世事难料,怎知后来的自己会不明智地来蹚这浑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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