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在手人在抖_拂泱【完结】(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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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刺伤了我,全世界不过是冷漠。

  后来,又觉得,你没有刺伤我,世界其实也安全,只是自己太危险。

  终于,开始懂得,没有危险,没有抵抗。没有依赖,得以安全。

  回忆盘根错节,一往无涯。

  ☆、发病

  辛夷发觉身边没声儿的时候,桌上的槐花汤圆已经凉了。她惋惜的呀了一声,舀起勺子搅了搅,一壁漫不经心的问着:“阿钱你怎么不吃了?”

  钱进来满脸惨白,一口一口倒吸冷气。

  辛夷吓了大跳:“你怎么了?”她连声问了数声,钱进来张开惨白的唇,抖索了几声,一呼一吸都要将五肚六脏呕出来似的。

  这是……病发?

  肌ròu萎缩,肚腹衰竭。

  辛夷像被闷锤锤了下后脑勺,蓦地想起在客栈散心好些时日,都未曾想过钱进来身上种的毒。从未遇到这样qíng况,身边无解药,怎么办?这此功夫,钱进来已经从板凳上缩到地上,像滩没有骨头的ròu泥。听见声响,惊得隔壁两桌客人纷纷起身避开,老板既无奈又气愤,反手扯过辛夷丢上去:“快快快,拂起他走!”

  路过的人已经围了一圈上来,指指点点的看热闹。

  辛夷一手按上钱进来冰凉的额头,一掌心的冷汗,清冷冷的月光打在钱进来惨白惨白的脸上,肌ròu因萎缩而不断颤抖。

  “还不快扶走,生了病,谁还有胃口还我这里吃东西,”老板扬起他们未吃完的汤圆碗,哗啦一声溅了满地的白污:“晦气!快走!走算老子今儿亏得慌!”

  并不是每个人都会雪中送炭。

  好似被冰天雪地浇了盆凉水,辛夷反呵道:“你闭嘴!”从衣兜里摸出一锭huáng澄澄的金子,重重敲到桌子上,灼花了众人的眼,众人倒吸口气,辛夷睥睨一圈:“谁帮我把他带去医馆,我定重谢!”

  “让开让开!”几个青年推推攘攘挤进来,骂骂咧咧,指手画脚:“你们这些没长眼睛的,看这个小美人多可怜。”“小美人,别害怕,哥哥帮你啊。”围观人看到这伙人,纷纷作鸟shòu散,远远避离的人们一脸后怕的望向这边。见他们口吻、穿着,辛夷心中隐隐觉得不对,钱进来已被搬走,她无奈,咬咬牙跟上。不料有两个忽然停下转身,嬉皮笑脸道;“妹子走得慢,哥哥等你哈。”口中说着,手伸过来摸辛夷的手。

  辛夷撇过身,被扯掉了挽发的玉簪,漫天扬起的长发中,露出她一双发红的眼,碧绿裙裳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滚开!”她狠狠唾道。

  挨了耳光的流氓生生一愣,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一个伶仃女人欺负,怒从胆边起,划过簪子朝她脸刺去:“给脸不要脸,去死吧臭□□!”

  辛夷点脚往后一掠,肩膀猛地被人扶住,黏腻酸臭的手,拢住她长发,狠狠一扯,痛得辛夷尖叫声,曲膝一折,仰头跪倒在地,仰头见胖子双下巴挤在脖子上,衬得鼻孔粗大,嘴唇肥厚,一甩一甩道:“小妹妹,我们要帮你啊,你怎能恩将仇报,还不快快将金子拿来?”

  怀璧其罪,辛夷握住腰间匕首,只要削了头发,凭借自己三脚猫功夫逃脱不是难事!然而钱进来还在他们手里……念及此,辛夷心头顿下恶意,翻腕就往胖子胸口刺,寒意凛冽,横霸街巷多年的流氓小团伙早从无数次打架中悟出道自有的危机感,躬身往后一抬,堪堪躲了过去。辛夷刀尖刺空,暗道不好,蓦然地,不知从何来的一股气力,将胖子狠狠一推,压在自己身上,同时“噗——”的声刺入血ròu的声音,辛夷与胖子几乎同时不可思议的回头,见惶惶烛火里,一身白衣如炬,眸色深黑。

  “你——”胖子嘴角溢血,抖抖肥硕身子,滑落辛夷肩膀,咚的倒下。

  巨大动静引得前面耀武扬威的团伙们注意,见伙伴被杀,对手是领几个奴仆的公子,指不定来自哪家官宦。老鼠怕猫,天经地义,他们脸色既愤怒,又惊惧,忽有一人划开人群走出来,指指地上痉挛的钱进来,大声道:“我们来jiāo换!”

  “好,”顾之期喏。

  双方各执其人,jiāo换后,流氓首领脸上露出悲戚神色,背上自己兄弟快步跑开。巷道灌风,人早散得差不多了,楼上灼灼红烛像一双流血眼眸。

  顾之期转首,冲远远躲开的辛夷轻声问道:“你没事吧。”

  “……”稠热的血粘在肩头,恶臭萦上鼻尖,辛夷忍着胃中冲撞,咬牙道:“你是关心顾府脸面吗?我本可以骑驴找马,吃你家喝你家花你家钱,多自在,谁让你救我的?”

  顾之期眯眯眼睫,勾起水红色薄唇:“若你有敏敏一半温顺乖巧,也不至落到如此地步。”

  辛夷恼羞成怒,“滚!”丢了沾满血的匕首,抬脚便走,顾之期魅惑的声线丝若游丝的缠上来:“明天遵旨携亲上京贺寿,至于去不去随便你了。”

  辛夷止步,应声道:“我为何不去?看看你在阿荣生宴上低眉顺目,三跪九叩,被唯唯诺诺的模样?想想就得劲。”她呵的轻笑声:“至于钱进来,他是小疯子的第一件成功的药物实验品,你若不完璧归赵,小心她在井水里投毒。”

  言罢快步离去,远远抛在后方的顾之期再未言语,静的像他再未来过,街道上的商贩不敢高升吆喝,游人亦散去许多。

  烟花易逝。

  冷风扫过面皮子,卷走剩余的丁零一点儿温度。远了,散了,淡了,又一点点回溯回来,渐渐的落到了耳畔,就像是从梦境深处的残片。

  走过好几条街道,渐渐热闹才复苏过来。她深吸一口带市井污秽的空气,如脚从刀尖落到实处般安稳。推开客栈大门,打瞌睡的小二赶紧来上嘘寒问暖。未避免意外,阿荣早包下了一整座客栈。要过热水,辛夷踩上楼梯,透过镂空花纹木壁,看见后院清白月光里,阿荣腰缠带子,跨马步,面前盛盆铁砂,手掌从中穿起cha落。

  何时阿荣对掌上功夫感兴趣了?

  辛夷未打扰,方圆内糙木皆可闻的阿荣却发现了她的存在,抬手一擦额头汗水,脸上就抹了道黑印;“哟,你咋回来啦,王爷不来找你了吗?”

  “嗯?你怎么知道?”

  “他以庆祝圣寿的名义放过烟花,就来客栈找你,见你不在,就上街寻去了。”阿荣扯过后背上的扇子扇得头发狂飞,叹口气道:“我在想,要他把这匹火药运到京城炸了皇宫可怎么办呐。”

  伏在护栏上的手紧了又松开,辛夷跟着后半句续道:“那你何必不杀了他,以绝后患?”

  阿荣摆摆手,扇子跟着晃影如流纹:“我倒想,不过一没名义,二没能耐,翻的一定是我!他院子里的高手那么多,有个叫手叔的是三十年前隐于江湖的毒手狂蝎傅鸿雁,本是罪大恶极之徒,不知怎么就收拢到他门下。我也想有一手好的掌上功夫啊。”说罢揣了扇子,往左手吐了口唾沫,两掌相拍,搓至温热,再继续往铁砂盆里穿ch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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