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青糙这时从楼梯上走了下来,她衣冠楚楚,枣红色的袍子,正面绣着白鹤,手臂搭着一件深灰色的斗篷,似乎是要出门。
看见越仟,韩青糙皱了下眉“是要我再给你涨工资么”
少年抬起头,不解的看向她。
“换身衣服,和我出去”,韩青糙吩咐道。
乌guī闻言,听话的要把越仟往更衣室领。
“我……这样就好,省的……弄脏了……”
韩青糙不说话,态度不言而喻。
少年不可能不妥协,再次走出来,穿的是蓝色的带拉锁的毛衣,深灰色的中长款棉服,与之前的那件有点相像,可质地也好,价格也罢,都不是一个档位。
韩青糙满意的瞥了眼乌guī。
“挺好的,走吧”,她说道。
越仟跟在她后面,犹豫再三,问道“那个……工资……”
“你想涨工资?”
“给,就拿着”
这倒是答得痛快。
韩青糙回眸看了眼少年,发现他的眉眼竟然有着微妙的飞扬的神采,她笑了一下,伸手替他拉起了帽子“那就涨吧”
“不过明天我要调一枚安神香自己用,你要好好配合”
“是”
又回复言听计从的无趣样子了,但是韩青糙心qíng很好,不计较。
雪停了,天却也没放晴,似乎在酝酿着下一场降水。
韩青糙今日要去为小孩那单生意收集原料。都说解铃还须系铃人,所以要制好小孩的引路香,就要找到他的心结。
奶妈子似的,又麻烦,平时韩青糙绝不会接这样的生意。
只是这次不同。
“是不是有人在追求你?”
越仟愣了一下。追求?不是。但是尾随和窥探倒是有。
若那就是追求……
做过类似事qíng的少年竟然无法否认。
“不要付出真心”,韩青糙的声音有些刻薄和残忍“否则留不长久的”
诅咒,就是这样。带走所有你在意的人,让你孤立于世,忍受漫长的折磨,最终向死亡寻求了结。
“我知道的”,越仟轻声答道。
“你知道?”
“贪心,是会有报应的”,他仿佛想起了什么,声音低沉压抑。
韩青糙却莫名的开心起来,她就是自私者,少年被孤立又怎么样?只要他活的够久,香味永不消散,就足够了。反正喝的是她的血,诅咒不会波及血统的主人。
越仟低头看着手腕,他不怕报应。
——
越仟小时候很喜欢做手工,彩纸折几折,几剪刀下去,展开就是漂亮的窗花。
父亲喜欢读诗,秋雨潇潇,花落迟,人未归,全是幽怨的题材。
他想与父亲一起做手工,却屡次被拒绝。小孩子多少有痴缠任xing的毛病,惹人烦躁。
无意间,男人甩开的剪刀划破了孩子稚嫩的手心,已经有些歇斯底里的父亲哭了个昏天黑地。
然后他们一起剪了许多窗花,红的,粉的,绿色的,贴在玻璃上,很好看。
母亲回来时,两人还在玩玩闹闹,男人笑起来是含露珠的百合,嘴角有米粒大的酒窝。
他从未对母亲那般笑过,女人目眩神迷过后,就是嫉妒与愤怒。
之前说过了,她对男人的爱,从来不会扩散到其他人的身上,哪怕他们的孩子都不行。
男人不过是一时兴起,第二天就不会记得曾经施与越仟的温qíng与体贴,只会觉得厌烦。他又想要读书了,于是让女人照顾孩子。
越仟被关在阁楼,那是日后他睡了无数个夜晚的卧室,只是当时那里还没有灯,小小的一扇窗,蒙着花样老旧的玻璃纸,脏兮兮油乎乎的一片,日光透进来,也只是稀薄的一点点。
当时他看到了鬼,新鲜的,穿的工厂里统一的制服,只是浑身血淋淋的,破碎成无数块,勉qiáng拼出个人形。
后来他才知道,那是无辜被卷入机器里的职工,被救出来时,已经没了呼吸。
鬼围着他转,不停地说话,讲着自己的冤屈,讲着死亡的不甘。明明鲜血成柱般流淌,可地面上什么都没有。
越仟坐在小凳子上,木然的看着窗外。仿佛他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看见。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这扇窗户也应该贴上窗花。
夜晚他发了高烧,浑浑噩噩的,神志不清。
等他再次醒来,睁眼便看到了一脸慈爱的父亲坐在chuáng边。
后来,阁楼的窗户上也贴上了窗花,双喜字,喜庆。
——
若是独自一人,韩青糙有无数法子能够一秒到达目的地,可是身旁带着个越仟,她就心甘qíng愿的选择了正常的jiāo通方式。
你说公jiāo?
别逗了,人挤人,一股子怪味,挑剔任xing的老变态才不会自找折磨。
招个出租车的钱,她还是出得起的好么。
嗯,韩青糙不会开车,这说出来也没什么丢人的。
“我出钱,你去考个驾照”,被出租车里廉价香水味熏得够呛的女人说道。
“是”,越仟坐在她身边,任由女人将脸埋在他的肩膀处。
还是少年的味道好闻。韩青糙劫后余生的想着。
好近,好痒,她的头发真漂亮。整条胳膊都苏麻掉的少年心神恍惚。
少年的肩膀很宽,但身上却没有几两ròu,即使隔着厚厚的棉服与毛衣,还是硌得慌。
可是韩青糙却觉得上/瘾,不单单是香气的缘故,于是她蹭了蹭,挨着少年近了些,更是将他的整条手臂拥入怀里。
越仟动都不敢动了,顶着手臂的,是女人柔软的胸/房。
他的睫毛颤抖,另一侧的手,悄悄地收拢,像是将什么东西硬是压下。
喉结滑动了下,深呼吸,平稳住胸膛的起伏。
像是个木头人一样,不许动!
可惜韩青糙是个贪得无厌的家伙,尝到了点甜头,就会进一步谋求福利。
车子转过一个弯,司机师傅开的勇猛,惯xing一个忽悠,韩青糙就往越仟身上撞了一下。
于是老变态更是赖在少年身上不走了,手随意搭着,落在少年的腿上,却尴尬的停在了一个微妙的位置。
另一条胳膊挤了挤,在棉服与座椅靠背间找了个位置。
得寸进尺的女人并未引起越仟的反感,相反的,出于男xing的直觉,他下意识做出了反应。
可以自由活动的那只手上抬,解开棉服的纽扣,顺带,将毛衣的拉锁向下拉了拉。
嘴里轻声嘟囔着“有点热啊,车里”
女人微微侧头,一只眼睛瞄了一眼,喉咙里哼了一声,表示同意。
虽然早就看过了,但是韩青糙进一步确认,少年的锁骨长得真好看。
与香气无关,纯粹是视觉享受。
韩青糙发现,她对少年的需求,似乎不单纯是个人形香囊这么简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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