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该怎么编呢?走亲戚?上同学家?还是说……迷路了?
真头痛啊,她可没有什么说谎天赋。
憋了半天,她憋出一句废话:“那个……原来你认得我啊?”
刚才他走上楼时冷着脸,正眼也不瞧她一眼,她真的以为他没认出她来呢。
“安学敏,熟识的朋友一般都叫你安,是我的学妹,也是《茁芽》的记者。”姜拓把初次见面时她的自我介绍背诵出来,又道:“在学校里见没见过我已经没什么印象了,但自上次在球场上你想采访我开始,我们这次已经是第三次见面了,不是吗?”
在如此境况之下真不知道是该悲哀还是荣幸,他竟然如此深刻地记着她。
“那个……昨天的事,我特意来感谢你的,若不是你出面来解决,我们还真不知道怎么收场……还有上次在球场上,也是因为你我才可以避过人家踢来的球……谢谢你啊!”
转移话题,赶快转移话题,可不能让他看出来自己跟洪恋思是存在同一个心思的。
一想到他有可能会像拒绝洪恋思一样拒绝她,心头就像压了块千斤巨石一样难受。打死她也不会把心里的好感向他表白,绝不表白!
姜拓低头看着她,目光中充满了狐疑。许久,才说出两个字:“不谢。”
听上去酷酷的。
就在安放下心来以为可以安然撤退的时候,他突然又问:“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的?”
安心里咯噔一下,是啊,这也是一个很令人头痛的问题呢,怎么知道的?
“那个……瞎摸就摸到了。”她含糊地试图蒙混过关,“我随便找几个新村转转,没想到在这里会碰到你哦,你真的住在这里吗?真巧啊。”她不停gān笑着,笑得自己都觉得虚假。
姜拓的眼中仍有怀疑,但没有再追问下去。
“刚才,你从头到尾一直就站在这里吗?”他又问。
“啊?”她琢磨着他问话的意思,很快反应过来,慌忙道:“那个……我什么都没看见哦!”
说完自己也觉得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她低垂下头,不敢看他的脸色,过了好一会儿,才老实地道:“其实……也不是存心想看想听的,不好意思哦。”
“那你也该知道了,昨天的事qíng就是因那丫头而起的。”姜拓叹了口气,“我代她向你致歉。”
为什么要代她致歉?明明什么关系都没有,却还代她致歉,让人觉得他还挺维护对方似的。
安心里有点不舒服,忍不住问:“你……真的一点也没有喜欢她吗?”
姜拓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愣了一愣,才道:“当然没有。你不是也见到我是怎么跟她说的了吗?”顿了一顿,他又道:“而且,我也不相信她对我有多么深的感qíng。小女孩不懂事,以为对一个人有好感就是爱qíng……过一阵子她就会想通的。”
“qíng窦初开的感qíng,也可能会是一辈子的。”安不知是在替洪恋思的感qíng做辩白,还是在替自己,“只要是两qíng相悦,就有可能会是一辈子的事qíng。”她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关键是,我们没有两qíng相悦,以后也不太可能。”姜拓淡然地反驳她。
安这才惊觉自己的造次,跟他讨论感qínggān吗?存心要惹人怀疑不成?
她忽而缄口不言了。
“天很晚了,”姜拓道,“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很危险,快回去吧。”
这种略带一点关怀的语气令人觉得温馨。
“知道了。”她把拎在手里的书包背上肩头。
“我正好也要出去,送你出巷口吧。”他又道,“巷子里没有灯,晚上一个人走有点吓人。”
“我胆子很大的。”生怕被人看轻,她忙道。
“是吗?那我刚才在楼梯上叫了一声,是谁吓得浑身发抖来着?”
是——谁?安回想自己适才的反应,有浑身发抖吗?不由有点脸红了。
才走了没几步,姜拓突然道:“你书包的拉链开了。”
“啊?”安忙把包拿下来。
这时候,眼睁睁看着一张纸片晃晃悠悠飘了出来。
“东西掉了。”姜拓说着,弯腰就去捡。
“等等!我自己来!”安极度惊惶地俯身过去抢。
张着口的书包里又接连掉出来一叠相类似的纸片。
同样蹲在地上的姜拓依稀看到好像是什么照片。
安此时恨不得全身扑在地上掩住那叠照片。
如果被姜拓看清她把他的照片都随身收藏了起来的话,什么心事都无法掩藏了,她会丢脸丢到大西洋的。尤其里面还有几张是两个人合抱在一起的。
自那次写完文章后,她软磨硬缠地把这些照片从邵征那里要了过来,一直随身携带。并且每一张照片背后她都写下了暗恋的心qíng。
“我自己来!不许你看!”她口不择言地道。
夜色昏昏,衬着安急得青白的脸色,格外诡异。
女孩誓死捍卫着一段心事,急切而严厉。
那一刻,在她的眼里,姜拓觉得自己被看成了敌人。
他抽回准备帮忙的手,脸色沉郁地站起了身。
安趁着这个机会手脚并用,把照片扫回自己的包包内。
像饿了三天的人捡到一袋米,迫切占为己有的感觉。
抬头看到姜拓不善的面色,她心虚而羞惭地红了脸,“对不起,因为……因为……这是很重要的东西。”
“我没有窥视别人隐私的习惯,你大可放心。”姜拓闷声道。
“不是这样的……”她嗫嚅着,却不知道该找什么样的借口来做解释。说实话更是万万不行。
“算了,走吧。”姜拓仿佛也无意要听她解释,“我有事qíng,快迟到了。”
小巷里果然没有灯。
两个人在沉默的黑暗中行进。
因为有所误会,安始终觉得气氛有异,姜拓好像不愿意再理她了。
他在怎么想她呢?觉得她是个很小心眼的女孩?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她也不知该找什么话来跟他说。
难熬的一段黑暗的路,两个人好像一对陌生的旅人,因为同路而迫不得已走在一起,却也如平行线一样永远无法jiāo汇。
当并肩走在一起时候,更真切地发现他是那么高大,她在他的身边显得那么袖珍,像寄生在一棵树gān上的野山菌。
好不容易跟他有点接触,却又让他生了误会,真笨真笨。
到了巷口,姜拓才再度开言道:“我往澄堰北路的方向走,你呢?”
“我走西堤路。”她道。
“那我们就此分道扬镳了。”
分道扬镳,这个词用得令她好生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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