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
她知道她说这些会引起什么效果,邵征已经惊讶得目瞪口呆。可她继续说下去,很直接而不自惜地说下去:“因为我喜欢他,所以……我比你们每一个人都更能了解他,更懂得揣摩他——只因为我是真心地喜欢着他。”
没有再理会邵征的反应,安转身离开了主编室。
回到座位上,她收拾自己的东西。
等再抬起头,发现很多人都放下了手里的工作怔怔地在看她。
纵然尤莉不透露,很多人也因为她的一系列反常举动而注意到了。
“安,”尤莉走过来,和解地把手搭在她的肩上,“待会儿还有例会,讨论下一期的稿件,在会上有什么问题你尽可以提出来。”
尤莉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女孩,对于工作,她有比安更为专注的热qíng。若当事人不是姜拓,说实话,安真的可以理解她。
但现在,她无法原谅。
“我想我与《茁芽》的缘分尽了,与你们大家共事的缘分也尽了。”她淡淡地说,往自己的包里收拾了最后一本书。
面对尤莉,她又沉声道:“也许,我的确是在感qíng用事,但还是诚恳地希望你收回刚才我抢到的那篇稿子,算我求你!”
她不想姜拓连番地受到打击。关于他与程北莫非之间的神秘关系,她相信又是另一个秘而不宣的隐痛。对此,她甚至毫无好奇之心。
只要能够恢复姜拓的平静生活,她对他的所有秘密都不再有窥探的yù望。
她宁可从来也没有了解到关于他的千疮百孔的过往,那么,每当看到他的时候,还是可以仅仅怀着一种单纯的崇仰的心qíng,而不是像如今,连想起他的脸,都觉得莫名的心酸。
“他已经那么苦,所以……请你放过他。”
尤莉猛然转过头去,不知是因为厌烦还是产生了惭愧之心。
她看不到她的表qíng,也无法猜到她的心理。
其他人在向她们走近,他们都在好奇发生了什么事qíng导致安学敏的辞职。
安没有办法再和尤莉沟通下去,再拖延的话她都快走不了了。
“再见。”
她只能充满无奈地向尤莉匆匆道别。
但她还是很卑微地提出了最后一个请求:“念在共事的qíng分上,请你替我的心事保密……”
尤莉又回过头对上她的眼。
安的眼中有qiáng忍的泪意。
安来到了自己的学校慕华。第一次以姜丝的身份跑来看他训练。
太阳很毒,在阳光下奔跑的足球队员们被烤得黑油油的。
慕华的cao场旁没有大树yīn,很多女孩子撑着花阳伞来为姜拓捧场。在校园里三三两两,一堆一团,点缀得整个cao场花团锦簇。
安看到别的球员分成两组,在阳光下奔跑激she。而姜拓一个人在球门边作单独训练。
教练正从不同的角度不停地向他she球,而他不停地扑倒、爬起来、再扑倒、再爬起来,满身是灰。
他的脸色看上去相当倦怠。几日不见,又晒褪了一层皮。
那个老教练今年五十九岁了,这是他退休前所带的最后一场中学生足球比赛。
再过两天,慕华在小组赛中将遭遇宜生高中。宜生是仅次于宏健的qiáng队,赢的希望很渺茫。
与宜生的比赛要是再输,慕华就算被彻底淘汰了。
老教练的职业生涯将以从来没有带领慕华入围决赛的悲惨纪录终结。
他满头黑发过早的花白,大约也是因为面对过多的压力和焦虑所致。
纵观整个慕华队,前锋腿软,后卫木讷,中场连传球也不连贯,唯一有实力的队员只有姜拓而已,而且他简直是天纵奇才,对物体飞来的方向有神奇的预测力和敏感度,反应也迅捷有效。
教练怀着一种穷途末路的心qíng,别无他法,只能对姜拓苛求。
妄想着他誓死捍卫球门,能把宜生bī平,从而勉qiáng搭上通往决赛的末班车。
看着姜拓所承受的高qiáng度折磨,安义愤、心酸,且难过。
难道在教练的心目中,觉得他姜拓真的是超人,只要发挥全力,别的队员都不用上场,他一个人对付对方十一个球员的轮番点球都没问题,然后开一大脚把球直she到人家门里得分就OK了不成?
简直是天方夜谭啊。
而那些所谓的“姜丝”们,没有一个是真正为他心疼的。大家只觉得他扑球倒地的动作帅气,每一次他站起来都还拍手喝彩。
其他球员更是幸灾乐祸,或许他们早都不满姜拓的受欢迎,同xing相斥了吧。
教练把球she向姜拓时很用力,有几次正中他的腹部。
一定会有很结实的疼痛吧?
明明已经做得很好,教练却似乎仍不满意,还很严厉地斥责着他。
姜拓,为什么你总是隐忍照办、从无反驳?为什么宁愿让自己那么委屈吃亏、辛苦受累呢?
大约他早已经习惯用很坚韧的态度去面对人生的不如意了吧?
当知道了他的身世之后,安觉得他在她的眼中已经高大得与天同齐了。
安独自一人站在太阳底下,目光久久地停驻在他的身上。
当姜拓终于发现了她,向她投来一个注意的目光,却因为失神而没有接到教练的球又被教练惩罚的时候,安久忍的泪水禁不住溢出了眼眶。
她捂住自己的嘴,凄凉地转身跑离开去。
明天,明天报纸就要大规模地发行了,姜拓,你可怎么办呢?
好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对不起啊……实在……对不起……
“怎么了?”
在宏健的cao场上,大约正逢训练休息时间,若琳正和汤丞、方利文他们围坐在一起喝水聊天。意想不到安会在这时过来找她,而且哭得眼睛红肿。
“你不是说今天要去报社的吗?”
安摇了摇头,“我和邵征吵了一架,不gān了。”
“啊?为什么呀?”
若琳是安关系亲密的朋友,她太了解安,在她的眼中,安根本不可能会与邵征吵架吵到辞职那么严重的。就算有时她成心怀着吵架的目的而去,也总是三言两语就被邵征说得败下阵来。
安在邵征的面前一直都是一团毫无个xing的小面粉,几乎任他搓圆捏扁。
安没有来得及说出事由,汤丞先站起来,“若琳,带着你的朋友到安静的地方好好聊聊,看样子她受的委屈不小。”
安感激汤丞是如此体贴人意,大庭广众之下很多话还真的无从宣之于口。
方利文也献殷勤道:“天太热了,你们找树yīn大的地方聊,待会儿我去买冰棍给你们吃。”
两人来到安静的地方,安立刻道:“是为了姜拓。”
把事由全盘托出,安的泪水是流gān了,但神qíng仍然沮丧。
“你真傻,安。”若琳不赞同地皱起了眉头,“你不该在邵征和尤莉面前承认心事的。邵征倒也罢了,但尤莉……你留了个把柄在人家手里,说不定会成为今后的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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