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看着,莫名想起了那日的流星雨。再次环顾四周,我迟疑片刻,小声惊呼道:“这儿,好像是无崖山?”
丘焉听见了,回头看了我一眼,好像在确认答案。我不太敢确定,但也记得无崖山是这个方向,就这么说了。他在这四周来来回回走动,忽然眼前一亮,到了一处大坑附近,趴了下来。我问他在做什么,他却没回答我,只叫我过去帮忙。我走过去一看,却见他在使劲刨着泥土,好似在挖什么东西。
我不明所以,但也只好帮着挖。但是我却没他那么认真,反而是满腹不解。丘焉却好似发现新大陆般,头也没抬,双手刨得飞快。那样子,他是完全被这土坑吸引住了。
刨着刨着,一个亮晶晶的东西冒了出来。银色的,很光滑。我凑过去一看,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丘焉却忽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笑着对我说:“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纵使我头脑如同浆糊,一片迷雾,也依然从这话中听出了些端倪。我睁大了眼睛,小心翼翼试探了句:“你是指……”
丘焉点了点头,那样子无比开心。我不由得也为他开心起来。
我们齐齐把那土坑刨了个底,终于满头大汗从土堆里爬了出来。我瘫倒在地上,丝毫没有力气了。望着眼前的巨型不明机器,我知道,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宇宙飞船。只不过这飞船,实在是有些破烂。外表暂且不说,单单从玻璃窗看去,也能瞧见里边的零乱。东西都散落一地,我怀疑它是否还能使用。
丘焉却没有丝毫怠懈的样子,他马不停蹄地开始捣鼓那飞船。飞船是被撞了的,所以表面有个凹陷,不过好在不影响。最致命的,大概是飞船落地后的撞击。我是丝毫不懂那些奇怪的东西的,丘焉也没时间跟我解释,他忙着组装那些散乱的仪器。
后来,我看着他伸出自己的手臂,对着那飞船某一处地方照了照,顿时那飞船里面亮起了红光,一阵“嘀嘀嘀”的警报声响了起来。丘焉用自己手臂往那一探,那声音便停了。他又拼命钻了进去,他在里面按了什么按钮,那飞船的翅膀缓缓伸展开来,底下又支出几个轮子,倒是能动弹了。
见此状况,丘焉也十分激动。我从未见他如此兴奋过,他坐在那飞船中,笑得极其开心,只是眼角闪着泪光。说起来,这飞船还能被找到,也是很幸运的一件事。况且还是如此完好的模样,里面的设备都没怎么损坏。
丘焉又开始对着飞船,伸出自己的手臂。这次,我仔细看了看,才发现他手臂中有块食指长拇指宽的薄片,镶在ròu里。那薄片对着飞船的一个仪器,开始微微震动起来。一束束电流在它们之间传递,很神奇。
这么折腾了半天,一抬头,天又黑了。我紧张地望着片孤山的方向,生怕有人发现这边异常闪烁的红光,还有那微微的震鸣声。不过好似片孤山陷入了宁静,没有人来。我便稍稍松了口气。
这时,丘焉忽地将飞船的灯光一闭,跑了出来。他拉起我,极其迅速地躲到了一处大石后,捂住了我的嘴,对我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神qíng凝肃。
我抬头朝前望去,只见有几个人在天上飞着。他们没有提灯,好似喝醉了酒,四处晃悠。
其中一人说着:“你看,刚刚那里是不是冒了红光?”
另一人道:“没有啊,是你看错了吧?”
再一人说:“我也没看见……”
最终,那几个人跌跌撞撞,在空中上上下下飞了好一会儿,才渐行渐远。我和丘焉大气没敢出。生怕他们从天上下来,发现这飞船,再然后就麻烦了。若是被闼乌人发现这东西,后果不堪设想。
等再也看不见他们身影时,我和丘焉同时松了口气。丘焉赶紧又爬了上去,不过这一次把我也拉上了飞船。我怀着无比好奇却又极其忐忑的心,在飞船上坐立不安。左右看着这新奇的玩意儿,有些战战兢兢。
“这飞船能用吗?”我问道。
“已经恢复正常了。”丘焉很肯定地说道。
“这么快?”我讶然。
“其实本来就没损坏多少。这飞船材质特殊,只不过外表变了点形而已,没什么影响。”丘焉心qíng很好地回答我。我觉得他今夜说的话,比以往都多。
丘焉又给我指了指这些仪器,让我要如何做,该注意什么之类。我傻笑着点头,然而接下来手上的动作却都是丘焉帮我完成的。他气定神闲地坐在驾驶座,给我做好安全保护设施后便开始点击那屏幕。这一刻,我才有种感觉,他原本应该就是这样的。这才是属于他的世界。
飞船也不知怎么就开始动了,我抓着扶手脸色惨白。其实我是有些害怕的。我盯着前方悬空的地面,咽了口唾沫。不仅是因为起飞的紧张,还有对未来的茫然不安。这飞船若是起飞了,便意味着要与闼乌告别了。
丘焉将飞船悬空停了下来,他认真看着旁边的我,对我道:“其实你不必担心。你自己也察觉到了些什么吧,比如……你不是闼乌人这件事。”
他刚说完,我便浑身一震。
确实。以前的我,总以为是自己身有残疾。然而生活在闼乌多年,渐渐的,有些话传到了我耳里,比如,那孩子可怜,亲妈都不知道是谁。这些话起初我不是特别在意的,但是听多了,也开始怀疑起来。
直到见到丘焉的那天,我才从多年的猜测中顿悟,或许,我一开始便找错了方向。那一日过后,我思考了很久。与其说我模样太奇怪,不如说我本就不是闼乌人。既然还有外星人的存在,那我说不定也是一个落入闼乌的外星人。虽然这么揣测,但我又没什么证据。于是一直郁郁寡欢。
“你难道不想知道真相吗?”丘焉又在我耳边问道。他定定看着我,眼神却是不容拒绝的。
我沉默了片刻。这片刻极其短暂,却好似过了几个世纪。空气十分沉闷。丘焉淡定地坐在一旁,静静等我的答案。我在波涛中翻滚挣扎。
终于,在一番争斗中浴火重生,我抬起头,缓缓吐了个字:“好。”
在丘焉将门关上的一刹那,我缓缓吐了一口长气。
该来的总是该来的。
☆、女娲
飞船起飞后,大海与星空合二为一。我已经分辨不出它们谁是谁了。
我看着闼乌那渺小的一隅,仿佛看见当初的自己。当时我不也是那般,仰望着天空,徒然羡慕着四处高飞的闼乌人么?此刻飞上极高之地,俯瞰众生,偏是有些大气长舒之感。瞬间便有些释怀了。
丘焉说,其实从落难的第一天起,他就已经开始为今天做准备了。
那场火灾,说是有意为之,也可以说是无意为之。他说涂抹在树上的那种物质,能预示未来的天气。他的眼睛是能看见物质颜色的,颜色越深,则表示天气波动越qiáng烈。他本意是想探测天气,但他在闼乌观测了好些天,都没有发现有让他满意的颜色变化。
后来,葵引起了火灾,他一时疏忽也没顾及到,不过他却是有些幸灾乐祸的。火灾时,他往远处一瞟,却那些火苗上飘着微微的紫色光芒,那是象征天气波动很大的颜色。这意味着,未来的某些日子,地球上会有一次大bào雪或者大bào雨之类的天气。而他,等的便是这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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