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任汀滢快快地瞥了小瑶一眼,「我才不相信早上还剽悍得吓人的苏秋娘,到了下午就突然想通,回归西方极乐去了!」
「不……不是少奶奶……是大少爷……」
任汀滢霍地站起身来,无法实信的掩嘴惊呼着:
「大哥?怎么可能!大哥的身子一向硬朗,怎么……」
「不是,大少爷没死……呸、呸……是大少爷……唉!」
小瑶急得挥动着双手,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把话说清。
「小瑶,你到底在说什么,别吓我了!」
小瑶又摇了摇手,深吸了口气,稳了稳混乱的思绪,认真而严肃的对着任汀滢说:「小姐,大少爷刚才被官府的人抓去,商行也教官府给查封了。」
「啊?」任汀滢瞪大了双眼,一脸的茫然,像是半点也没听懂小瑶的话似的。
「小姐、小姐……」小瑶伸手在任汀滢的眼前挥了挥,「你有听见我的话吗?现在大少奶奶正在大厅里哭得呼天抢地,我们所有的人拿她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任汀滢只是双眼眨了两下,神qíng仍是一片茫然。
这个消息对她来说大突然了,教她一时之间注意力全没放在任汀洲被抓的上头,反倒是在那对她来说是极度陌生的二字上:
「查封……那是做什么的?」
「查----查封……」小瑶听得一阵手脚无力,她这任大小姐竟然不知道什么叫查封?
但这也不能怪任汀滢,她从小到大在任家的大宅子里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又何须知道什么叫查封?
「小姐,查封就是指商行里的所有东西都要被官府充公、没收。」
「没收!」这个字眼任汀滢可听懂了。
小时候她如果不听话,爹爹就会没收她最喜欢的东西,那种椎心刺骨的痛,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直到现在想起,任汀滢都还觉得心坎里闷闷作痛。
那么商行被没收……任汀滢双手揪着心口,一脸惊恐的。
「小姐?」小瑶又在失了神的任汀滢眼前挥了挥,「小姐,你还好吧?」
「我的琉璃项链……」
「啊?」
「小瑶!」任汀滢突然抓着小瑶,急急的问着:「官府没收了商行?那我放在商行里的琉璃项链……牺牲了搪瓷娃娃,好不容易才换来的琉璃项链呢?」
琉璃项链?小瑶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任汀滢。
这是什么节骨眼,连住的地方都快让官府给查封了,她竟然还想着她的琉璃项链?
「小姐,你究竟有没有听清楚我在说什么?商行被没收了,你失去的可不只是一条琉璃项链而已!」
「对喔!」商行每个月都有不少新鲜玩意儿,如果被没收了……
天啊!她可是损失惨重耶!
突然认清了事qíng的严重xing,任汀滢二话不说的持起罗裙就往外跑,急着去挽救可能的灾qíng了。
「小姐……你等等我啊……」
纤细的身影底下,一对凤头绣鞋争先恐后的往那鹅huáng色的裙摆下窜出。
要不是被禁止在自己合院外的地方施展功夫,任汀滢早就施出她的内功,用跳的都比用她的小金莲来得轻松且容易得多。
等她满头香汗的冲进大厅里,只见到苏秋娘手中仍抱着早先抢夺成功的搪瓷娃娃,坐在大厅的椅子上正哭得死去活来。
商行里的陶总管则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除了眼巴巴的看着主母呼天抢地之外,就再也没有半点主意了。
「汀洲啊……怎么办……我真命苦啊……我该怎么办才好啊?」苏秋娘将娃娃偎在脸畔,浙沥哗啦的将脸上层层的胭脂全哭到了娃娃身上。
任汀滢惋惜的看着那原是jīng琢清丽,此刻却变得像是给里了一层八宝粥在上头的搪瓷娃娃,暗恨一个好好的东西,才没多久就让大嫂给「珍惜」成了这副德xing,要不是看在苏秋娘哭得如此伤心的份上,她不好好的刮她一顿才怪。
算了!她捺下心头火气,轻声的问着:
「大嫂,发生了什么事?官府为什么要没收商行?」
正哭得不可开jiāo的苏秋娘只是略略的抬眼看了她的小姑一眼,随后又埋首痛哭。
眼下连向来最有办法的陶总管都束手无策了,她那没事便只会和她抢东西的小姑又能帮得上什么忙?
见苏秋娘不理会她,任汀滢心头又冒上了火花。
「大嫂,你别老是哭,把事qíng说出来,大家想办法解决啊!」她硬是压下翻脸的冲动,带着浅笑,捺着xing子又问了一次。
「告诉你也没用,你能帮什么忙?」苏秋娘抬起哭花了的脸,带着哭腔,不耐烦的挥着手。「你要是太闲就去吃吃糕点、扑扑蝴蝶,要不只怕你往后再也没有机会玩了!」
这种藐视实在是太过于明显,若非她敬苏秋娘是如母的兄嫂,怎肯这么忍气吞声,然而苏秋娘真当她是个烦人的白痴吗?
仍带着温婉笑容的任汀滢,脸部不由自觉地隐隐抽动了起来。
淑女风度,要有淑女风度!任汀滢一面这么告诉由自己,一面尽力让脸上漾着最甜美的笑容。
但是……见到苏秋娘紧抱着的八宝粥……呃,搪瓷娃娃,今早的旧恨和现在的新仇又涌上心头。
她伸手将苏秋娘怀中的娃娃不着痕迹的拿了过来,以优雅的姿态将那娃娃高高的举起,轻轻的放手,让它重重的落下。
可怜那无辜的娃娃由今早的抢手货,当场就变成了四分五裂的悲惨下场。
「任汀滢!你竟敢……」
苏秋娘原想开骂,但任汀滢好整以暇的神qíng却吓得她赶忙收起她的jī猫子哭叫,只能睁大着眼,眨巴眨巴的望着任汀滢。
苏秋娘很熟悉这个神qíng所代表的意义----再说一句,就让你好看!
「大嫂,你这么盯着我做什么?倒是说说发生了什么事qíng啊?为什么官兵要没收我们任家的东西?」
「我……你……汀洲……陶总管……」
以往若没有任汀洲替她出头,凭苏秋娘那没几根筋的脑袋,哪能斗得过任汀滢?
如今……想起丈夫身陷日圄,再也没人能替她收服这个刁蛮小姑,害她想哭又不敢哭,只能拚命的吸着气。
「算了,算了!我看你还是继续哭好了。」任汀滢翻了翻白眼。
难得见苏秋娘如此的听话,只见她哗啦啦的又是一阵喳呼。
「哇……我的命好苦啊……」
扬了搞被苏秋娘吵得发疼的耳朵,任汀滢转向仍是满脸惊惶的陶总管。
「陶总管,你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大小姐,刚才大少爷正在商行里和今天刚泊岸的满剌加商船做买卖,谁知道官府里的何巡捕突然带着大批官兵闯进来,指称我们商行勾结海盗,私出外境买卖,有私贩军器的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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