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南帝消亡,天崩一角,人心是最恐惧害怕的时候——这些盘古死前诞生的qíng绪,无疑更大的催化了混沌藏于天道中的负面。
现今的天道怕早已不是盘古的意识,而是混沌在做主了。
它对这个世界不能产生直接的影响,却能对五帝这些由盘古诞生的家伙们加以牵制。虺乃是烛yīn之后,最有可能杀了他的就是西王母,而若是西王母投鼠忌器动不了,那天地便要由着“天道”的意思,回归于虚无,回到盘古未醒时的可怖模样了。
昊天面色发白,他承盘古的意识、承天道方为中央天帝,他是最无能为力的。
即便是西王母,她当年说出自己是半个混沌之子,可以斩杀混沌的话时——也从没想过有朝一日,混沌会通过盘古临终前的那点负面,悄无声息地渗入进天道里。
罗浮沉默了很久,他开口道:“昊天,你承天道。你觉得……天道弃了你,归于虺的可能有多少?”
昊天一惊,他思忖一瞬:“你说虺身化天道?”
罗浮道:“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天道庇护它的原因。哪怕混沌占了上风,天道说到底仍有盘古意志。盘古意志仍在,你尚且未入魔,天道凭何警告于你我?”
“除非我们在做的事qíng,是斩天道,是在弑父弑君。”
世界不允许你杀他,你难道还能杀了世界吗?
西王母想,为什么不能。世界又不需要意识。
西王母看着自己的手,她说:“不错,我斩了他一剑,心神俱震,似乎我要杀的不是烛yīn的儿子,而是我的父亲。”
昊天的脸色难看极了,他道:“如果虺身化了天道,那他就是比我还要接近于父神的存在。他今天说的话,反而倒都是实话。他是天道,该立于我之上。”
西王母闻言,将龙骨剑横在了膝上。她漫不经心的说:“混沌也是盘古的父亲,可盘古还是撑了一百八十万年,直到天地永分。弑父弑君,他早做过了,我们有什么不能做的。”
她看向昊天:“不提东华与罗浮。你和我,当年可是应过的。”
昊天看着西王母,想起她当初的话。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三次不行就同归于尽。
昊天道:“宣陵光来,她是朱雀,是天地四神,与天道也隐有感应。让她看一眼虺,若虺真是天道,这反到给了我们机会。”
昊天顿了顿,看向西王母:“无论结果如何,天罚都是在的。我提醒你,如果你斩了天道,怕是自己也活不成。”
“你如果活不成——”
西王母瞥了昊天一眼:“想那么多做什么,你知道我就活不了?活不了再说。”
昊天:“……”昊天被噎到没脾气。
陵光神君到后,身化天地间于天道感应,她肯定了罗浮的猜测。虺不知因为何故,祈求了上天,被混沌响应,已身化天道了。
罗浮嗤笑一声:“斩天道,也就你想得出来。”
西王母平静似水,她对昊天道:“它是我养的,责任在我。但雷帝是你封的,所以你也有责任。”
“就按照当初约好的那样,你找他,我杀他。”
“如果一次杀不了,就杀两次,两次杀不了,就同归于尽。”
昊天震慑于她的话,说不出拒绝,只能按照她曾经说的那样。他来谋划,西王母执行。
如果虺是天道,那天道有了形体,反倒给了他们机会。天道不让他们活,他们便也不让天道活。
昊天估算了虺融合天道后的实力——杀了他对于西王母而言不算最难的事qíng,最难在于之后的天罚。
“杀两次。”西王母道,“我撑不了一次,那就分两次承受。”
“一次打崩我的神格,我一半的元神。等我修养两千余年,剩下的一半元神,也够用了。”
罗浮撑着下巴看了一会儿,觉得可行,他道:“但你无法转生,我掌管死亡,可不管重生。更何况你只剩下一半元神,我没办法。”
西王母想到了另一个掌管生的人,她看向东王公。
而从头到尾都只是旁听,因为并不司战,而从未被他们当做战力看待的东王公却在这时候拒绝了。
他说:“我不同意。”
西王母看向了他。
东王公毫不回避地看尽了她的眼里,他问:“你如果挺不过一次怎么办?罗浮救不了你,我也救不了你,你会灰飞烟灭。”
西王母道:“杀一次虺,要不了我的命。”
东王公说:“是吗,杀他不用我信。再加上天罚呢?”
西王母不擅长说谎,所以她以沉默应对。
东王公道:“我不同意。”
西王母皱了眉,她说:“东华,你不是小孩子了,不要胡闹。”
真正的小孩子,罗浮笑了一声。
他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两人开口道:“他说的没错,你要当真死了,连灰都剩不下。你不怕吗?”
昊天听见了罗浮话,像听见了笑话。
他对罗浮道:“你生得晚,怕是不知道。当年父神陨落,生出憎惧,万灵哭嚎,我也心下恻恻。只有她还冷静着,毫不知何为憎惧。”
“你问她害怕,她从来不知道害怕是何种qíng绪。”
西王母没有反驳。
可东王公却道:“我害怕。”
这个当年被她从dòng里提出来、被鲲堵在家里差点就被吃掉的家伙,这个被她抓回了dòng里替她照顾花花糙糙将近万年也不变神色的家伙,竟然在几百万年后,说他“害怕”。
被她问“你会哭吗”连回答都奉欠的家伙,一个见她拔剑面不改色的家伙……竟然会说“害怕”。
原来他不是永远都能冷静,也会恐慌的吗?
西王母的心忽然便柔软了些,她说:“我不会死。”
东王公问:“万一呢?”
西王母道:“如果出了万一,你就救活我。”
东王公看着她。
西王母道:“你来消弭这个万一,我撑不下去的时候,就由你撑下去。”
“我将我的xing命,全数jiāo托给你。”
陈寒看着,她能瞧出东王公的痛苦。
可在天地面前,痛苦算什么。
——你我皆不可退,但你我皆可弃。
——你必须撑下去。
西王母静悄悄的出现于陈寒的身前。陈寒看了看她,她看了看陈寒。
陈寒道:“我骂了他,说他láng心狗肺。”
西王母笑了笑。
陈寒道:“是你láng心狗肺啊,所以毫无底线。你明知道他喜欢你,你却bī他撑下去,送你去死。”
西王母眯着眼,她又笑了笑。
陈寒叹道:“你是我啊。”
她伸出手如同镜面一样触碰到西王母的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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