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当然不知道,他又不是风水先生,但他清楚的很,这地方八成立着政府。他抱着秦青回了X市,在狂风骤雨中指着X市的市政府问:“是不是这里——!”
秦青浑身的毛都被打湿了,他说:“是——!但你得把镜子立顶上去!”
赵明便顶着狂风骤雨要飞上市政府的屋顶天台,可虺对神仙的威压太大了,他飞的东倒西歪,直到一双手直接将他提了起来,丢上了政府天台。
赵明站定,回头一看,见是浑身上下也湿透的杜天昊。
杜天昊神色不愉,他摘了眼镜,露出一双也正常人截然不同色泽的瞳孔。
完全展现了羽人姿态的社长语气不善:“你们搞什么,动静大得连我外公都觉得不对劲,非bī着我来看看。”
赵明:“呃,拯救天地?”
杜天昊才不管拯救天地,他只管自己能不能安生过日子。
他一回头,就能看见不远处的金光与电闪雷鸣,他问:“陈寒在那里面?”
赵明点了点头。
杜天昊微微皱眉,而后问他:“你要做什么。”
赵明:“立、立镜子。”
杜天昊接了手。他身上流着羽民的血,太虚镜属于白民千百年,比起赵明这样的神仙,显然要更熟悉杜天昊这样的远古遗民。太虚镜甫一被杜天昊接手,便开始流转淡淡的光华。
杜天昊问:“然后呢?”
秦青的猫爪从太虚镜面上划过,从上取下了四枚水似的珠子。他道:“立四方。”
这下可好,他们可没有另外的四个人立四角。
秦青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赵明却在狂风bào雨中打电话。最让秦青震惊的是,电话居然信号通了。
赵明喜滋滋的打完了电话,问秦青:“哪四个角啊?”
秦青已经看了X市的地图,给赵明说了具体的方位。
赵明“哦”了一声,就不见了。
下一刻,他把戚乐放在了塔下,戚乐一落地就被淋成了落汤jī,握着赵明给的珠子只差破口大骂。赵明又将穿着雨衣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了尘放在了公园里,了尘站在空无一人的公园里,握着枚珠子,差点没给风chuī跑了。他的兔子毛搭耸了个透,世外高人的气息半点不存,想学戚乐骂赵明,可一想起他的身份,就又生生憋了回去。
最后赵明请来了黎芒,黎芒握着他给的珠子,为自己施了避雨术,稳稳当当的站在湖面上,对赵明叮嘱着:“快点打完啊,我明天还有比赛的。”她qiáng调:“是为国争光。”
最后赵明站住了,他握住了最后一枚珠子。
昔年五帝撑天地,用得也正是这五角。
自四方,连中央太虚镜。杜天昊惊讶的见着这镜子像是活了一般,其上涌入光滑万千,旋转着浮在空中。它携四方之珠,以几身为眼,须臾间悍然为这城扣下了一座透明的、再严实不过的罩子。
顷刻间,戚乐打了个喷嚏。她抬起了头,发现雨停了。
雨停了,阳光渐渐照出了蓝天的fèng隙。
X市被bào雨缩在了家门中的居民皆好奇的看着这天降异像,他们没瞧见别的——
“……市政府头上浮着着的是什么,无人机吗?”
赵明的位置刚好在居民区,他听见了这一耳朵,噗哧笑了。
不远处,旁人看不见屏障外的bào雨肆nüè,也看不见金色屏障内的戾气万千。
他看着秦家古宅的方向,静静地等着。
陈寒被雷龙的一爪直接打进了泥地里。
朱雀愤怒的鸣叫了一声,便要同雷龙搏命。陈寒躺在泥地里,啐了一口嘴里的血渍,却看见了一旁用她流出的血积出的水汪。
血液清晰的映着陈寒的模样,又或者说,映着西王母的模样。
陈寒瞧着水面,开口道:“都说我是你,我既然是你,都到了这个时候,你是不是该给我点什么。”
水面里的她似乎是笑了。
陈寒眉梢微挑,伸手压上了那片血汪。
雷龙正不耐烦朱雀鸟的骚扰,它昔年曾有一次得以苏醒的机会,就是这只鸟前来碍事。如今这只鸟又来碍事——它只想将她的脖颈咬碎!
雷龙咆哮,它盯住了朱雀最脆弱的地方——
叮。
雷龙顿住了。
这声音它太熟悉了,是剑鸣声。这剑斩过他的角、斩过他的爪,也将他斩成三断过。
这是西王母的龙骨剑,用盘古的jīng血而打磨,对于混沌的产物而言,是再恐怖不过的武器。
雷龙抛开了那只鸟,它那双铜铃般的眼再一次,时隔近三千年,盯住了看似渺小的陈寒。
陈寒抬头,目光扫过它,语气浅淡。
她说:“混沌,你觉得披上了盘古的皮,我就杀不了你吗?”
虺或者说被混沌浸染的天道呲笑,它用着虺的声音道:“你是我的半个孩子,你出生的时候,我甚至帮着添了些筋骨。可到了如今,你却要学盘古,学他违逆于我。”
陈寒道:“混沌不分子子父父,这关系还是昊天定下的。混沌之中,qiáng者为尊,你哪里的脸面谈什么违逆。”
她握着剑,漫不经心:“逆也就逆了,我难道是第一次对你动手吗?”
天道哈哈大笑,他嘶哑着:“大言不惭。”
陈寒看着他,想起了很多事,只属于陈寒的十八年,却要比西王母的千万年的人生都要明亮。
她真的、发自内心的、喜爱这个世界。哪怕不完美,哪怕叶片之下藏污纳垢。
但凡尚且有着鸟语花香,她便喜欢。
陈寒笑了声,对虺道:“那就算我大言不惭。”
朦胧中她听见盘古问她:“你想要什么?”
西王母曾经答:“没有。”
陈寒启了唇,她说:“我……”
龙骨剑清啸,她一脚踏上了雷云。
比大小,她甚至没有虺原身的一只眼的瞳孔大。可她轻轻松松立在了虺的鼻尖上,抬眼瞧着这条蛇,却让天道感到了莫大的压力。
天道隐隐意识到了什么。
它道:“盘古,盘古,盘古到底给你留下了什么——!”
盘古什么也没给她。
正因为她什么都没有讨要过,她冷心冷肺,无悲无惧。
天道看着那bī近的一剑,西王母无憎无惧,她的靠近是它最为害怕的——她乘着盘古的力,她靠得越近,盘古便越能清醒。
盘古在压制着它!
天道大骇:“盘古,你难道再也不想见你的天地了吗!”
眼见一剑在即,天道一念间便向从虺的身体中逃出!陈寒见此,大喝道:“虺——!”
虺的那双眼睛有一瞬间的清醒。
陈寒道:“羽嘉为你死了,天地因你倾了。你若还算是烛yīn的儿子,还算是雷泽的王,就给我担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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