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冷_桑海客【完结】(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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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臣也无法,大王雷霆之怒,牵涉了整个太医院,还请大王也赐微臣一死。”夏无且跪地叩拜,但是表qíng平静无波,给人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

  扶苏见状也跪在了无且身边,向嬴政叩了一个头后说道:“这只怕是华阳病愈唯一的希望了,求父王相信夏先生一回。”见嬴政略有迟疑,扶苏继续劝说,“华阳尚且年幼,等她长大之时,再诊治只怕迟了,母妃当年去的时候,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华阳的病。”

  华阳见哥哥跪下了,心里不可谓不难受,况且她从未离宫,对外面的世界是好奇大于恐惧的,想到这些,她扯扯嬴政的衣袖,嗲嗲地说:“父王,我愿意出宫治病,您就让我去吧,让大哥和夏先生起来。”

  嬴政瞧着宝贝女儿的模样,说不出的心疼,看看她,再看看地上跪着的无且,几番思虑,终于很艰难地点了下头。

  华阳开心地欢呼起来,在嬴政脸颊上印下一枚香吻。扶苏起身的时候还在想,自己这位妹妹仿佛具有魔力,让父王喜悦、答应她一切要求的魔力,也不知等华阳及笄后许嫁,父王会否舍得呢?

  ☆、仇怨

  略有些温热的琼浆灌入喉咙,渐离才有一种回到家乡的感觉,昨天在田伯面前,毕竟人家是长辈,也不敢喝太多,今儿来了老王这里,何况还有荆轲做东,一定要喝个痛快!

  随着一声响亮的吆喝,王竹竿把热气腾腾的狗ròu锅子端上了桌,如今已立了秋,天气逐渐转冷,一碗狗ròu汤配上温好的燕云烈,此等美味当真是天下无双,而且天越冷,这锅子就越香,等冬天到了,漫天飞雪,狗ròu汤和燕云烈的热气直冲云霄,香味飘远…哈喇子早已流了一地。

  玉川给渐离夹了块ròu,还催促道:“渐离哥哥别光顾着喝酒,快吃ròu呀,凉了就不好吃了。”

  渐离吃了ròu后,又从锅子里挑了块最大的ròu夹给玉川,称“来而不往非礼也”。舞阳一见这qíng景,清了清嗓子,学着大人的口气说:“此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玉川听罢早已红了耳根,拿着箸就去敲舞阳的脑袋,荆轲给渐离满酒的时候低声道了句“渐离后继有人了”。

  渐离起初还没反应过来,突然想起那日自己打趣盖聂和徐默像极了一对,才明白轲大哥这是拿她乱点鸳鸯的事开涮呢,不免赌了气,鼓着腮帮子不搭理他,其实这不搭理也没多久,果然渐离就是好哄,敬她一杯酒,什么气都消了,还不忘反过来逗逗舞阳:“你和玉川也很登对呀,你看,我刚来田府的时候,你就老念叨着‘玉川姐姐,玉川姐姐’…唔!”

  话音未落,玉川也给渐离头上来了一记:“让你乱说!”虽是生气,玉川嘴角还噙了一抹得意的微笑。

  荆轲看玉川闹够了,嘱咐她道:“你年纪小,燕云烈后劲太大,你就不要喝了。”不过玉川对喝酒兴致倒不大,只是对煮的烂烂的狗ròu和一些下酒的小菜qíng有独钟,舞阳虽比着玉川还小三四岁,不过酒量倒是一点不输渐离和荆轲,渐离还说呢,舞阳长大了,这酒量可谓是“不可限量”。

  四人热火朝天地吃吃喝喝,忽然听见外头几声马嘶,偏过头看去,只见大概三五匹快马就在街道上奔驰,连着撞翻了好几个摊子,而且马上的人均蒙着面,穿着倒是朴素的麻衣,十分奇怪。

  “太过分了!”舞阳看着门口骂骂咧咧收拾摊子的人群,不由得拍桌怒喝,“那几个骑马的刁民,看穿着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哪里惯得这样大的脾气!”

  舞阳头脑比较简单,荆轲倒是细细思索方才那一行人,如此急切,打扮怪异,他望了一眼街上的马蹄痕,沿着这条街一直向前是通往…

  王城的边门!

  渐离看见荆轲陷入沉思的表qíng,料想他是在思虑那些骑马之人的身份,便问道:“可是想到了什么?”

  荆轲便将他方才的想法说了出来,毕竟这四人都不是外人,舞阳听罢还抱怨:“宫里的人便这般嚣张吗?!”,渐离忙掩了他的嘴,王宫里的事,可就不能乱说了。

  玉川听到“王城”二字,竟脸色刷的惨白,低声问荆轲道:“你确定他们是王室的人?”

  荆轲只是提到王城,或许那些人与王室有关联,也或许他们根本不是去王城、在中途就停下或借道去别处呢,但他几时说那些人就是王室的人了?他反问玉川可是有事,玉川抿了抿gān燥的嘴唇,乌溜溜的大眼睛不时地瞥向门口,终于还是起了身。

  “我那个…突然想起家里有事,先走一步。”话音未落,玉川已经狂奔出了酒馆大门,任凭舞阳怎么喊都不回头。

  玉川一路往田府狂奔,但是并没有进去,而是进了旁边的一条巷道,翻开巷道尽头堆放的杂物,竟跳进了隐藏的一口枯井中。

  她暗暗祈祷,千万别被发现…

  因为一列奇怪的人马,这场饮宴便不欢而散。渐离随荆轲回田府的时候,不知为何,走在路上,心里总有一种qiáng烈的不安,她以为武林大会结束了,一切的诡异也该结束了,以后她和朋友们就可以过平静日子,但,一个诡异事件的结束,或许就是一串yīn谋的开端。

  燕宫。

  萧瑟的秋风一点也没有影响燕王寝殿的chūn意融融,老迈臃肿的燕喜一手楼一个绝色美女,快活地欣赏新一批送进宫来的舞女翩翩起舞。

  纸醉金迷之间,忽然发现那些舞女乐师居然都安静地跪于两侧,而舞池中央,不知几时站了一个蒙面男子,粗布麻衣,发髻凌乱,风尘仆仆。

  燕喜以为是有刺客闯入,吓得龙颜失色,丢开怀中美人,就往内室跑去。

  蒙面男子见到燕喜这般胆小惊惶、沉湎酒色,不由得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立即大步上前,拦在燕喜面前,倒头便拜。

  “父王,”他摘下面具,“儿臣回来了。”

  燕喜揉揉眼睛,确定了面前的这个人就是自己的儿子——燕丹,虽说比之他入秦前瘦了,黑了,满面风霜,不过,燕喜的关注点好像并不在这上面,他竖起一根指头——指着燕丹的鼻子,却离着他的鼻子还有一定距离,似乎是在躲他身上的虱子——愤怒地叫着:“你这逆子,怎么回来了?!若是秦国因此怪责燕国可如何是好?你跑回来的时候,可有为你父王考虑?”

  燕丹咬着牙,跪在地上听他父王的责难。这个父王,心里装的不过是他自己的一生富贵,而作为他的亲生儿子,燕国的嫡长子,燕国未来的王,却要在秦国为质受rǔ!如今他冒着重重危险潜逃回国,自己的父亲居然都不曾关心一点。

  燕喜踱着步子,万分担心这个儿子惹下的后果,生怕秦国一个不悦便问罪于他,他瞪着匍匐于地的亲生儿子,急切地说道:“你,现在,马上,收拾东西,明日寡人遣人将你重新押往咸阳。”

  早就知道他会是这个态度。燕丹冷冷一笑,回道:“儿臣既回来了,便不会再轻易离开。若秦国发难,父王那时再将儿臣治罪即可,儿臣甘愿承受任何罪责。”说完他又向自己的父亲叩了个头,也未经对方同意,便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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