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相伦的脑海中轰得一声,愣住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胸口堵得慌,他似乎从未想过,她的娉婷会嫁人,会离开他。
虽然早知道她总有一天会出宫,也知道她有心仪的男子,可这天从未这样近过。面对她的坦诚,他竟有些不知所措。
似乎一直是娉婷在他身边陪着他,熟悉他的一切……然后,娉婷提起了对别人的心意。
窗外的月光渐渐冷了下来,过年的喧闹全被隔绝在耳外。
一夜无梦,一夜无眠。
天微微泛白的时候,甫相伦听着宫人们微乎其微的脚步声,他终于承认,他对白氏娉婷,的确很在乎。
从登上皇位那日,他就以为这条路只能他自己走,走得孤高而落寞。
可曾几何时,外表温润内心清冷的娉婷走进了他心里。
不知从何时开始,自己竟然已经习惯了她的陪伴,他喜悦时有她在,烦闷时有她在,什么事都有她。
可如今她……却要走了。
甫相伦长出一口气,期然间竟觉得有些遗憾……
在这个时候却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07
白娉婷也是一夜难眠,却是因为不知陵浙远的心意,不知收到信后,浙远会给出怎样的反应。
会不会嫌她太不矜持,或者其实他已经成婚了,毕竟三年了。
不知为何,忽然想起了甫相伦。
这一年多来,他习惯了她泡的茶,她渐渐知道了他的脾气。他虽是个爱闹别扭的皇帝,但诚然是个合格的君王,仁慈而不软弱,qiáng硬却不专横,似乎他生来就该是王者。
白娉婷翻了个身,看着月光照进来的影子皱了皱眉,那个坐镇中宫的皇后,究竟配不配得上他,这世间,究竟有没有女子能配得上他?
她忽然变得有些怅然……还是多cao心自己的事吧,若是浙远不要你可嫁给谁去呢,今年二十一岁了呢。
甫相伦是个对金戈铁马十分着迷的皇帝,因此狩猎对他来说是一件大事。
白娉婷却在马上打起了呵欠,新科武状元仗着自己的武艺竟敢与一头野豹贴身ròu搏,好不容易制服,却又被那豹子逃脱。
武状元恼羞成怒,三箭齐发,两发正中那挣扎中的豹子,另一支箭却正中白娉婷□□的马儿。
白娉婷使劲勒住缰绳,却难敌受惊的马匹,心中懊恼,早知如此便不该来看这个热闹,她离得这样远竟也被连累。
“拦住那疯马!”
甫相伦喊着,自己也打马前来。
白娉婷使尽全身力气也控制不住那马匹,她感觉自己竟要飞起来,这马跑得越来越快。
这样的速度,掉下去……会死的吧。
“跳下来,我接着你。”甫相伦追上她,在她身边道。
她虽感动,却不敢将他也置入险境,只好只身跳下……
是死是残,索xing来个了断吧。
几乎是同时,甫相伦从马上一跃而下,抱住了她。
原来被保护的感觉是这样的,原来真有人愿意舍命相救,这样的恩qíng,她如何回报呢。
甫相伦一路护着她,白娉婷发现了他手臂上留下的鲜血,淋漓而刺眼。
她惊呼:“皇上!”
甫相伦安慰一笑,“你没事就好。”
经太医诊断,甫相伦断了三根肋骨,反倒是白娉婷仅受了些惊吓。
甫相伦只好躺着修养,他丢给白娉婷几封奏折,“坐着给朕念一念。”
白娉婷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半步,面露难色,“这……”
甫相伦倒是毫不在意,“无妨,都是些琐碎小事,不打紧。何况我舍命就你,这些事你也不愿意做?”
白娉婷小心翼翼地念了起来,虽说是琐事但到了皇帝手里的国家大事那可都是要紧事……
甫相伦看了白娉婷写得朱批,意外道:“你这一手小楷倒是写得不错,这一个‘准’字与我的笔迹半分不像。”
白娉婷吃不准他是什么意思,只好开口:“皇上?”
甫相伦摇头,在准字上方盖上了国玺印。
自此之后,白娉婷的日常除了端茶递点心,还多了陪吃陪聊念奏折,日子倒是不无聊。
甫相伦身子才好了没几日,便张罗着出宫,那是个有些微雨的日子。
雨顺着伞沿滴落,冷冰冰地,一点点渗入心口。
直到两人默默无言走过一整条街,甫相伦才开口,“你怎么回事?”
白娉婷惨淡一笑,“浙远……他有意中人了。”
甫相伦看着白娉婷的双眼,这位雷霆手段的君王在看着眼前瘦弱女子的时候,眼中流露出了些复杂的qíng绪,其中有着……心疼。
他说了一句最不适合的话,“你若想嫁给他,我可以下旨。”
白娉婷凄然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话。
可他却知道,那是拒绝。
她从来都是个心思通透的女子,他调查过她的一切,她在选秀时流露出来的那种刻意的浅薄,无非是想要落选,她不想成为他的女人。
也许是因为宫外有更多的美景,可如今看来是因为宫外有陵浙远。
之后几天,白娉婷日日在他眼前晃悠,忙这忙那的,似乎要把自己累坏才罢。
甫相伦有些难受,她很伤心,却不是为了他。
他终于忍不住,道:“娉婷啊,歇歇吧。”
可她却不听,三日后,她竟是病了。
甫相伦从未见她病过,他等了五日,她依旧不见好。
不顾太医的劝阻,他去了侧宫看她,他心疼这个被qíng所伤的女子。
连日的低烧,几度昏迷,她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病过了。
可她还是在梦里想起了陵浙远,她的浙远。
他此时在做什么,是在军营里习武,还是在家读些她看不懂的圣贤书,或者索xing在衢州城里闲逛。
她悠悠醒转,甫相伦趴在她chuáng边睡着了,屋里有着一股淡淡的药香。
她伸手去拉他的手,还好她不是孤单地醒来。
08
娉婷在养病的一日,皇后来见她。
皇后是来提醒她,或者说是警告她,要她记得自己的身份。
她的身份……照顾甫相伦起居的女官,可如今却是甫相伦在照顾她。
想起这一点,她的心中,竟渗出一丝甜蜜的意味来。
那时她第四次昏迷,整整六个时辰,一整个夜晚,甫相伦一直牵着她的手,口中喊着:娉婷,娉婷……
她想回应,却睁不开眼,开不了口。
知道第二日她醒来,才扑到他的怀中,“我以为自己醒不来了。”
他的声音竟比她还要恐惧,“我也以为要失去你了呢。”
那时她才惊觉,自己的一颗心,才好些,又要沦陷了?
听闻皇后找过她后,他匆匆赶来,宽慰她:“有我在呢,你别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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