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之洲的主楼呈空心的八角形,第三层的设计全是半封闭的凉轩,能沐湖上凉风,视野也极佳。
碰巧的是,朱伊还有两位熟人此刻也正好在三楼的一间雅室。
两名侍女上了酒水便退下了。
谢映身体微微后靠,笑道:“哟,韩大人的脸这是怎么了。”
若是别人,对着这位面冷心黑,年轻有为的未来大理寺卿,遇到这种尴尬qíng况自然就装作没看到了,也只有谢映,还敢cha上两刀。韩允嵘苦笑一下:“让世子看笑话了。”
他避开不谈道:“世子可是要询问皇庄一案?”
谢映还未回答,向来安静的玉之洲难得的起了骚动,是在一楼的大厅里。
韩允嵘本就面对着骚动的方向,垂眼先看过去。谢映不喜瞧热闹,见韩允嵘看了目光就没再收回来,也侧首看过去。
就见好几个人被打得满地翻滚,太子站在一旁风度翩翩做着护花使者,手臂虚虚揽着个小太监。因为场面混乱,太子和那小太监靠得略近了些。小太监的脸,倒是熟悉至极。
第10章
小太监专注看着打斗,可有心人一看,便知太子的注意力全在那小太监身上。软玉温香如此接近,若非太子定力qiáng,心猿意马就要显露在脸上了。
太子身边的贺冲是内家高手,在整个大内都能排进前五,外头这些普通富户请的护院哪是对手,的确不必忧心。
韩允嵘极擅察言观色,自然就看出了门道来。
说起韩允嵘与谢映的关系——韩允嵘是名声在外,但凡他手里的案子,说qíng的,贿诱的,哪怕是通过上峰施压乃至暗杀,皆是油盐不进。他既然会透露案qíng给谢映,两人自然有非同一般的jiāoqíng。
见谢映转回身来,韩允嵘就难得多嘴道:“太子殿下惯来审慎,今天这事儿真不像他做的。禧贞公主若不出降,是个有后福的。”
可谁都知道,公主哪能不出降。若等太子登基,这禧贞公主就成烫手山芋了。这是提醒谢映,若要尚公主得避开禧贞。
谢映扯了扯嘴角,没有说话。
韩允嵘有时也不能看透谢映,便点到为止。他突然似想起什么,面色微变,稍作犹豫道:“世子,实是抱歉,我今日有桩急事需得耽搁,不若今日之约推到明天如何?”
韩允嵘鲜少有这样急切的样子,谢映看看他,道:“好。”
韩允嵘一走,沈星流就来到谢映身边,谢映道:“去跟着太子。”
朱伊跟着太子进了一间雅室,很特别的陈设,墙上的画和案头玉壶chūn瓶的做样皆充满童趣。地方不大,看来太子没准备赏歌舞,纯粹就是说话的地方。
不过朱伊现在可没心思欣赏,尽管难以启齿,她也不得不道:“皇兄,这里边有净室吗?”
朱伊的声音细若蚊吟,眼睛只看着自己的脚尖。太子看看朱伊,他活了这几十年,什么样的美人没尝过,倒不知一个小姑娘说句话就让自己像个愣头青似的浮想联翩。就道:“有,走吧。”
朱伊一愣,赶紧道:“皇兄,还是让他带我去吧。”她指指李耿,那好歹是个太监,她不至于别扭。
当朝太子守在女子净室外头,的确不像样子,太子便同意了。
朱伊跟着李耿穿过花厅,面前出现一道人影。
“微臣参加公主。”对方堵住了朱伊的去路。
朱伊看着韩允嵘,颇有些意外。
韩允嵘道:“可否请公主借一步说话。”
朱伊瞥一眼李耿,跟着韩允嵘多走了几步。
“敢问公主……荣裕公主可是也来了玉之洲?”韩允嵘想着朱绰和朱伊总在一起。朱伊在这里,以朱绰那更疯更大胆的xing格,会不在?他哪知道朱伊不是自己要跑来玩,而是被赶鸭子上架。
朱伊冷眼看着韩允嵘,心知他是不可能去问太子的,便道:“韩少卿若想知道,可以在这玉之洲一间一间的找啊。”
韩允嵘怎会听不出朱伊是有意挖苦作弄他,知道对方因为朱绰对他有成见,只得道:“是臣搅扰公主了。”
朱伊轻笑了笑,不置可否地走掉了。
果然是销金窟,这玉之洲的净室倒是设得齐整,空中垂挂的鎏金球里楠香袅袅,白瓷的shòu子里长流着净水,清洁绵纸叠放在shòu子旁的托盘里,这里的舞姬过的倒是如贵族小姐般的生活。看来到这的男人都舍得花钱得很。
朱伊一边想着,一边走到最里头一个shòu子,撩开珠帘子进去,小解完了正在整理衣裳,听外边又进来了人。
一个活泼的声音道:“丹萼姐姐,昨天你伺候的那位俊得跟天人似的公子又来咱们这了。”
另个叫丹萼的女孩娇声道:“我看到了。”
朱伊在一旁好笑地想:还俊得跟天人似的,那岂不是快要飞升了。
那活泼女孩笑着低声说:“我听筱枫姐姐她们说,一看那位公子的腰身,就是个龙jīng虎猛的。怎样啊,姐姐昨儿个晚上是不是可快活了?”
丹萼羞怯道:“好了,小糖,你快别问了。”
居然就聊上了……朱伊偷听到人家讨论这种事,脸皮都烧红了,哪好意思现在出去,只好躲在里头等两姐妹快些结束悄悄话走人。
小糖就说:“姐姐打听那公子的名讳家世了么?”
丹萼摇头道:“我没有。”
小糖道:“姐姐,你就是太老实了,你要把握住机会啊。你看那公子的气度和穿戴,绝非普通富贵人家。万一他愿意带你走呢?前几天弱水不也被贵人看上带走了吗?”
小糖继续劝:“试一试又没关系。他就算不带你走,你也损不着什么。可万一他愿意呢?”
丹萼想想有道理,更重要的是,她的确是对那天的公子念念不忘,正好先前远远看到他从游廊那边过来,再不去公子就得走过了。终于道:“好吧,我试试。”
朱伊从珠帘后面探出身子,唉,那两个终于走了。她沐了手出去,就见两个姑娘朝前一路小跑,看来那客人在前面。她忍不住好奇地看了两眼,准备看看那位天人般的公子有多天人?
丹萼拦住了一个年轻男人,露出柔qíng似水的笑意。朱伊看热闹的笑容一下就垮了。
那背影,化成灰她都认得。
他那天还让她闻?她现在回想起来简直恶心。
她最讨厌别人骗她。朱伊脑子里嗡嗡作响,觉得自己跟朱绰真是一对倒霉蛋,也不知道是谁把霉运传给的谁。
丹萼很快红着眼圈跑掉了,朱伊等谢映走了才挪步。李耿看了看谢映的背影,又看一眼朱伊,垂下了头。
朱伊一瞬间就觉得累得很,心里累,身体也累,可不是吗,她看看花厅的窗外,怕是得有子时了,朱绰和绵风不知该担心成什么样。
回到雅室里,朱伊脸上的倦意还未收起来,太子看了一怔,道:“禧贞,你映表哥也来了。”
朱伊将脸转过去,看着谢映的肩道:“世子。”若是之前,朱伊叫谢映看到她这副装扮,兴许会觉得心虚,但现在她哪还会管谢映怎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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