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映看他一眼,示意他说。
“盛昭从京城来了消息,说是禧贞公主不见了。”
空气仿佛突然冻结。谢映将手中的焦山地图轻轻掷在桌上,声音低得连长年跟着他的沈星流也打了个寒战:“什么叫做不见了?”
“说是几天前,公主与容萧一起到青秀池游玩,容萧被人打伤,公主不知为何人所掳,翻遍了京城也找不到。如今已派人马往八方搜寻,却至今无下落。”沈星流声音越来越小,几天几夜的时间,以公主那般姿容若是落到男人手上,会遭遇什么,简直叫人不敢深想……
谢映的下颌线条紧紧绷起,周身隐而不发的愠怒仿若风bào前的翳云压顶,叫沈星流连大气也不敢出。
“营中之事,你以参将身份代我调度。”谢映没有起伏的说了一句。
“世子!”沈星流抬起头,谢映已出了营帐。他连忙追出来。谢映从营地外出行事若非沈星流跟着,便是十二翼卫随行,沈星流立即唤了十二卫集合。
站在小溪边的陶扇等人还不知发生了何事,就见十三匹骏马载着人如烈风般踏破寂夜,疾驰离去。
第52章
颜凤钦打了盆温水, 亲自端进马车,把周围的护卫下巴都惊掉了。
他想起朱伊那只跑掉了鞋的脚,还有脏掉的罗袜, 山间的碎石那样多,朱伊的脚怕是遭了罪。
颜凤钦脱下女孩的鞋袜, 让那双小巧的脚搭在自己膝头,只觉这脚生得玉雪玲珑, 跟人一样可爱, 但也真是冰凉,冰凉得浸人。
男人将朱伊的脚抬高些,见她的右脚脚底果然满是青紫痕迹,想着待会儿得给她擦药才行。又觉得这个小姑娘看着娇软实则坚qiáng,脚都成这样了,恁是一声没吭。
他这是不懂女孩的心思,若在朱伊面前的是谢映,她早就一叠声地喊疼, 博取谢映的怜惜抚慰了。
这时有人在马车帘子外头道:“世子。”
颜凤钦道:“说。”
对方便道:“祁东来报, 那天护卫姑娘的人, 是成国公府世子的嫡幼子容萧。”
颜凤钦微微眯眼:“容霆的弟弟?”能让成国公府公子保护的人, 除了那小子自己的姐妹或者女人, 便只会是宫里头的。颜凤钦心里已有计较。
他将朱伊的脚放进温水, 洗净擦gān后又放回到自己腿上。
朱伊睡梦中轻咛一声,想要缩回脚,颜凤钦却捏着不放。他看到她左脚足踝戴的珊瑚珠环, 雪白与朱红的艳色,只是这般看一看,居然就让他有了小腹灼热紧绷的感觉。
颜凤钦伸出手指轻轻拨弄那珊瑚,见每颗珊瑚珠都雕着同样的纹饰,细看了看是什么花样,微笑的神色慢慢变了,他发现那雕纹,全是一个“映”字的篆体。
头一回见到这样的雕纹。映……颜凤钦脑中莫名就浮出朱伊先前哭泣时唤的名字,当时难以辨清,现在一想,倒是很像“谢映”两个字的发音……他猛然起眼,看向少女的面容。
是巧合?
颜凤钦瞬间就作了否定,他想起颜玉儿的话。若是世上真有能让谢映改变决定的女人,除了眼前这一个,他难以想象,还有别的颜色能超越这份美丽。再加上容萧……这只小白兔的身份已经明了。
他倒是不该因她打扮简素,又只有一人护卫就跑到夜市看打铁花,就认为她的身份抵多是官员之女。难得走眼。
颜凤钦再看向那珊瑚足环时,脸色已彻底yīn沉下去。靖州有鲜卑遗风,贞节观念不重,婚俗礼法也不算严谨,但颜凤钦知道中原内地不一样,看了女人家的脚,等同于看了对方身体最隐秘之处。
小姑娘既然允许把谢映这种东西套到她脚上,两人定已私下互许终身。就是不知亲密到何种地步,有无突破最后的……
隔日清早朱伊下了马车,发现周围的护卫看她的目光有些异样,仿佛是比以前恭谨?朱伊不知是昨晚颜凤钦亲自打洗脚水的缘故。
她很快又发现颜凤钦看她的目光,与昨天比似乎也有变化,但她不知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等朱伊梳洗过后,颜凤钦就道:“过来用早餐。”
朱伊面无表qíng坐到他对面,没有半分犹疑地就开始喝粥,因为这男人第一天就对她说过:“我要对你做什么,还用得着下药?你若不吃饱,连逃也逃不动,是不是?”
她喝完粥放下了碗,没忍住又问男人:“你到底想把我带去哪里?”
颜凤钦看她一眼:“我说了,我去哪儿你就去哪儿。”
朱伊自从昨日被他威胁再跑就要被剥衣裳,倒的确是不敢轻易行动。她想了想,又动之以理道:“公子,你放我走吧。凭你的条件,怎样的姑娘找不到。我心里有人的,你愿意要个心里没有你,只想着别人的女子吗?”
“有谁?”颜凤钦拉下了脸,眼里布满yīn云。他玩味问:“你只是心里有个男人,还是已经连身都奉献给他了?”
朱伊面色乍变,不明白男人这话的意思,她迅速站起身就钻进了马车里。
一扭头看到准备跟她进马车的男人,朱伊顿时有些惊慌,抓起小几上的空杯盏就掷向了他:“不要进来,出去!”
“……”这样近的距离,亏得颜凤钦早有警惕又身手敏捷,拦手挡了下来,才没叫朱伊往他脑门上砸出个dòng。
颜凤钦还是稳稳当当坐进了马车,他拿眼风上下扫着朱伊,突然若有所指地哂道:“据说禧贞公主xingqíng温婉,就你这样的,还温婉?”
朱伊对他从无好脸色,对他常常是逮着什么砸什么,不知打了他多少次,居然还上手抽耳光,这是温婉的女人gān的?
朱伊则已然惊愕,不敢置信地看向对方。她一直都小心隐藏身份,这个人如何得知。
颜凤钦的笑容让朱伊觉得刺眼,她回过神,瞪着他道:“谁会对个qiáng盗讲礼节?”
被骂qiáng盗,颜凤钦也不生气,只觉得朱伊瞪着他的样子,眼波流转,似嗔还怒,让他骨头都要苏了。他笑道:“公主快别这样瞪我,你这双眼睛不适合瞪男人。”
朱伊一听这轻薄的话,就想出马车,却qiáng自按捺住了,目光凌厉看着对方:“你到底是什么人?”
男人也没有再隐瞒,在马车里行了个礼道:“臣靖州颜凤钦参见禧贞公主。”
颜凤钦……靖海王世子?朱伊怔忪了好一会儿。难怪了,这样的底气十足。不过,靖海王府虽然势大,面上至少还尊着皇室,总比来路不明的人qiáng,朱伊心里终于升起光亮,淡淡道:“那就有劳世子派人送我回京。还有,请世子对我随你南下之事守口如瓶。”
朱伊知道,若她被掳走之事宣扬出去,被影响最多的只会是她。
颜凤钦笑了:“可我暂时还没打算送公主回京。”对方这几天收敛的狂妄,又莫名露了头。
朱伊错愕,他居然知道了她的身份还不放她?她道:“世子也称得上当世豪杰,何苦为难我一个小小女子。你可知你这般带走我,若是叫人知晓了,我的名声会变成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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