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夫人_姀锡【完结】(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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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玉楼只抱着胸前,卷缩着身子,垂着眼默默的流着泪,此时无声却胜有声,只觉一脸凄惨痛苦。

  好半晌,这才将脸别了过去,哑着声轻声道了句:“若是孩子没了,我不会原谅你···”

  这样淡淡的话语,却犹如平地里惊起了一颗炸雷,只惊得戚修半分醉意皆无。

  而屋子外,芳苓几个早已被屋子里那番大的动静给吓得成了无头苍蝇似的,只gān着急,还是芳苓堪堪稳住了局面,芳菲则拼命跑去后头将顾妈妈给请了来。

  第96章

  顾妈妈与芳菲二人行色匆匆赶来的时候, 屋子里头的动静已经止住了, 顾妈妈满脸焦急, 早已顾忌不了其他,待候在门外高声禀告了一声,便不管不顾的准备要推门而入了。

  却不想, 正在此时, 只听到秦玉楼在里头轻声应了声。

  待顾妈妈领着一行人赶进去的时候, 屋子里死寂死寂的。

  秦玉楼身上的衣裳已经穿戴好了,此刻只见正披头散发的坐在chuáng头, 垂着眼一声未吭。

  一眼望去, 只见chuáng榻上被褥凌乱。

  而秦玉楼那饱满的唇瓣上还在渗着血, 仔细瞧去, 又见双眼分明还微微泛着红,长长的睫毛被浸染了一片泪渍,显得láng狈又无助。

  而世子爷身上则胡乱披了件外衫, 似有些仓皇无措的立在了chuáng尾处。

  见顾妈妈一行人匆匆进来了, 身子微微僵住, 只抿紧了唇下意识的又往chuáng榻上之人瞧了一眼。

  随即,似有些不知所措的主动往后退了几步,将chuáng榻前的位置让了出来。

  顾妈妈几个早已顾忌不上他了,这大小姐向来xing子慵懒乐观,无论大事儿小事儿总能云淡风轻般懒懒的应对,顾妈妈打小照看她长大,还从未瞧见过她露出这样伤心又难受的表qíng。

  顾妈妈顿时只一脸心疼, 连往日里遵规守矩的那声“夫人”也不唤了,只满是疼惜的唤了声:“大小姐···”

  说着,便直接坐在了chuáng榻一侧,拉起了秦玉楼的手,一脸担忧的问着:“我的大小姐,这···这是怎么了,啊,这是到底是怎么啦,有没有伤着身子,伤着小少爷啊···”

  说话间,只轻轻掀开被子,拉着秦玉楼的手便细细查看了起来。

  秦玉楼向来淡然,可眼下,被满屋人围着,这晚无缘无故受的委屈,及嫁到数千里之外的京城这半年以来无依无靠的委屈,好似顷刻间一袭齐齐涌了上来。

  也不说话,也没有多的表qíng,只微微红着眼,搂着顾妈妈无声的靠在了她的怀里。

  好似这一刻,顾妈妈是她的依靠。

  顾妈妈见状顿时红了眼,只一下一下拍着秦玉楼的肩,就如同小时候般,轻轻地哄着:“没事的,没事的,啊···”

  说话间,便又微微咬着牙,仿佛意有所指的厉声道了声:“有妈妈在,妈妈一直在呢,谁若是敢欺负大小姐,老婆子我便立马与他拼命···”

  戚修听了这番话微微蹙了蹙眉,可一见妻子这幅模样,心窝子顿时一痛,只握着拳想要上前,却又隐隐有些不敢。

  正在这时,芳菲、归昕几个团团围了上去嘘寒问暖,而后头芳苓立马拿了帕子端了水手忙脚乱的赶了过来,知湫则小心翼翼的端了茶水过来。

  chuáng榻边上一时围满了人,只将戚修给挤得老远。

  由始至终,甭说秦玉楼,便是连顾妈妈,甚至连屋里的几个丫鬟,连眼尾都没有往戚修那里扫过一眼。

  顾妈妈回头又将秦玉楼仔仔细细的查看了一番后,自然晓得夫妻二人方才定是行了那档子事儿的。

  所幸这会儿瞧着约莫暂无大碍。

  可仍是有些不放心,为了稳妥起见,便又立即派知裘前去知会府中的管事将大夫给请了来。

  霁修堂忙忙碌碌的直闹到了大半夜方消停。

  戚修亲自将大夫送走的,方才在屋子里听到说并无大碍后,戚修悬着整晚的心总算是松懈下来。

  可他是众人眼中的“滔天罪人”,方才在屋子里未能靠近,眼下出了屋子,戚修只忽而一把稳稳的拦在了大夫跟前。

  齐老大夫见这世子爷板着张脸,长手长脚一言不发的挡住了他的去路,又见他通身威严吓人,心里登时咯噔一下,只颤着声音道:“世子爷,您···您这是···”

  戚修敛下眼皮,良久,只微微抖着唇低声问着:“内人···她···她果真有喜了?”

  齐老大夫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心中又是一松,不多时面上便又露出了一副颇为古怪的神色。

  但见眼前的人双眼像是一道利剑似的紧锁着他,倒也不敢有丝毫怠慢,只立即恭恭敬敬的回着:“回世子,小的行医数十年,摸过的喜脉不下千人却也有数百,虽不敢皆说万无一失,但眼下夫人的脉象如盘走珠,分明是滑脉无疑,旁人的不敢作保,夫人这脉象的却是千真万确、确信无疑,已有月余了···”

  说着,见眼前这位位高权重的贵人两腮只绷得更紧了,齐老大夫心里头倒是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这神色究竟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不过为了稳妥起见,老大夫犹豫一番,还是极为隐晦的提及了一把,道:“夫人日前的脉象虽平稳健康,但头三个月是最为要紧的时候,须得好生静养调理,这···这于房事上也需得有些计较,像今晚这般···好在夫人身子底子好,并无大碍,若换做身子虚的,怕该保不住了···”

  戚修闻言背上顿时起了一身冷汗。

  老大夫说着说着,见世子脸慢慢的沉了,忙不迭又补了一句:“不过世子爷您放心,小的已开了几幅安胎的药,回头给夫人煎了吃了应当无大碍了···”

  许久,这才听到那戚修低低的“嗯”了声。

  老大夫额头上也隐隐冒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

  见世子爷止了步,余下的路由身边的小厮的引着,老大夫忙不迭迈着步子步履稳健的颠颠跑远了。

  待将大夫送走后,戚修只背着手臂立在院外的老槐树下,久久未曾动弹,背后的冷汗渐渐地gān涸了,然后,随之而来的却是心中后知后觉的狂喜,欢欣。

  原本yīn郁、郁闷了一整夜的心,放佛在此刻被凿开了一道缺口,一瞬间,所有的酸楚都被欣喜所取代。

  胸膛里一直砰砰砰的跳个不停,戚修伸手摸了摸心口,这样的qíng绪有些陌生,简直要从喉咙里跳了出来似的。

  可是欣喜若狂过后,脑海中却悄然浮现一张láng狈无助又冷淡的脸。

  顷刻间,所有的欢喜皆悉数消失得无踪无影了。

  这还是成亲半年以来,妻子第一次生气。

  自那会儿过后,便再也没有抬眼正经瞧过他一眼了。

  便是当他抖着手慌慌张张的亲自为她将衣裳穿戴好时,也只紧紧地闭上了眼,别开了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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