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方才不是还说,我是个半人不鬼的怪物么,怎么,现在你不嫌弃我了?不怕我身上有什么不gān不净的东西?”
冷如夜yīn阳怪气的问句一连串地抛来。
“夜都这样深了,怎么算是方才说的,那是我很久很久以前说过的话,我早就已经不记得了。”
以其人之幼稚,还治其人之身。
赖小幸颇为得意。
夜风微寒,冷如夜顿了一顿,还是加快了脚步。
“真的,天竟然都这样黑了。”
赖小幸把手抽了回来,脑袋在他的肩上磨蹭两下,她的家,到底还是变了。
冷如夜的肩上一片,起初有些滚烫,慢慢地变凉了。他手上用着力,抓得赖小幸直喊腿疼。
“痛死了。”
“你活该。”
“你也是。”
活该你白费那么多功夫,还是不能让我讨厌你,没用的白痴、蠢货,还害她多流了眼泪。
冷如夜只是装作听不懂,赖小幸只是感觉腿愈来愈疼了,他也忒用力了。
城的灯火渐渐都开始熄灭了。
上药、吃饭、睡觉,一气呵成。
冷如夜捧着她的腿,仔细擦gān净了,敷上糙药,一圈一圈地缠上绷带。赖小幸一脸yín笑地看着他在自己的小腿上摸来摸去。
吃饭的时候,赖小幸看着满桌都是自己爱吃的菜,一度以为冷如夜要喂自己吃饭,不过他只顾自己láng吞虎咽,看也不看她一眼。
原来城的厨娘还记得她爱吃什么。
话说,冷如夜这样风卷残云的吃相,看上去却并不粗鲁,反而有些可爱。以前,舅舅吃饭的时候,总是嚼得很慢,神qíng呆滞,仿佛菜品并不合他的胃口,可是眼前的这个人却吃得很香。
怎么说呢?
看着很下饭。
赖小幸吃的肚皮圆滚滚。
冷如夜把她抱到chuáng边坐着,她感受着他极近的体温,吐露的呼吸声,他们靠的极近,赖小幸一度又以为他就要亲上来了,可是他一放下她就走出了房间。
赖小幸等有人进来收拾了碗筷,准备躺下的时候,冷如夜端着一盆水进来了。
她不禁尴尬地扶起了额头,她都忘了,她现在还满脸是泥。所以这个人就看着她沾着满脸的泥巴兴致盎然地吃着饭,还什么都不说?
赖小幸悄悄嘟了嘟嘴,扬起脸享受着他的伺候,应该说,是舒服得拿脸蛋去蹭毛巾。
冷如夜给她仔细擦过脸,又拿了帕子给她擤了鼻涕。
赖小幸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啪嗒啪嗒”地走出去,从焰都到谷,他的变化未免也太大了一些。
过了一会儿,赖小幸坐着坐着,打了一个哈欠。她虚虚地整理了一下脑海里凌乱的思绪,汹涌的疲惫感涌上心头。
不过是一天的时间,仿佛已经跨越了半辈子。
“吱呀!”
房门再次被打开了,还是冷如夜。
他的手上换了一盆新的gān净的水。赖小幸摸摸自己的脸,她这是有多脏?要洗多少遍才够?
“我已经困了。”
她嘴上弱弱地反抗,却已经是完全没有反抗的气力,她真的好累。
烛火快要燃尽,光芒渐渐开始变得微弱。
冷如夜不同颜色的两只眼睛在微暗的烛光下显得柔和起来。
他跪在赖小幸的脚边,开始解她衣裳的带子。
“你gān什么?”
赖小幸天然的警觉xing一下子上来了,她顿时困意全消。
“你身上脏。”
“别找借口了,。”
赖小幸gān笑两声,烛火应声而熄,只有点点月光从窗中倾泻而入。
冷如夜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继续剥着她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仿佛只是在进行着某种仪式。
冷如夜为她擦着背,他的指尖时不时触到她的肌肤,划过她背脊清晰的肌理,顺着脊骨一节节往下,轮廓分明,丝滑细腻,有轻微汗水的味道。
他的指尖并不如赖小幸想象的那样,包含着热度,反而十分冰冷,令她瑟瑟发抖。
“这样,我感觉,我又从世界的身边,回到了你的身边。”
他趁着月光,从柜子里取出gān净的给她换上,给她盖上被子的时候,被她轻轻地拉住了袖子。
“为什么?”
她把脑袋埋在被子里,闷闷地问。
第二十九章生qíng(四)
赖小幸握着冷如夜的袖子,小手却反被他握住。
好凉的手。
“因为这具柔软的、满有光泽。
他几乎不和她说话。两个人的距离总是极近,然而,他的身上的呼吸和热度,却从来没有紊乱过,一直都是冷冰冰的。
赖小幸以为这种暧昧的生活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她脚上的伤完全痊愈了。
“你不能留在暗夜谷,这里的天,已经变了。”
冷如夜递给她一个包裹,里面是一沓厚厚的银票,也只有银票这一样东西。
“明明喜欢我喜欢的要命,却要赶我走?”
赖小幸不怒反笑,她讨厌这种莫名其妙的氛围,仿佛这个人觉得,自己就应该被他牵着鼻子走,一切都要去随他的意愿。明明是他先喜欢自己的。
先?
她竟是喜欢他的,喜欢这样一个笨蛋,喜欢这样一个疯子?
不会的,喜欢不会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qíng。
可是赖小幸拿起那个包袱,却走不动路,她的脚生了根似的一动不动。
“喜欢你又如何?我每一世都爱你,每一世的结局又如何?你留下来,和我这个疯子在一起又如何?可是,不论你的心意如何,我从来,都没想过要在你身上得到什么。”
赖小幸竖起耳朵,可以听见他吐出的每一个字和他呼吸间的变化。他的冷漠疏远与嘲笑,带着轻微湿润的鼻息,让她的心砰砰直跳。
该死!
“过去的每一世,和现在有什么gān系?”
她的声音细如蚊声,几乎都要听不见了。
赖小幸在心里狠狠骂了自己一句,真是不要脸,这不正是在说她喜欢他么?
“因为我记得每一世的过往,每一次的生离和死别。这是天道qiáng加在我们身上的诅咒,我们逃不开的。”
他已经不想再和她并肩而立了,他已经变得足够qiáng了。只要她活着、一直活着,他在暗处守护她便好。
“天道也好,人伦也好,在我的眼里,没有什么可以成为我的枷锁。才五百年的光yīn,你就怕了,懦夫!”
赖小幸的怒意渐渐被他激发起来,她是赖小幸,不是什么过去的曼珠。过去的一切,她不知道也不记得,可是她却毫无理由地为他所吸引,目光无论如何都挪不开。
“是,我就是懦夫。”
“反正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真要赶我走,不如杀了我吧,反正舅舅也没了。”
“你把我当成冷云起的替代品?你以为我真的舍不得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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