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星曜上了岸后,就赶紧拿了衣服往身上套,太冷了,像在冰湖里洗了个澡一样……阿嚏!完了,不会是要生病了吧?
宫玉曜也不敢耽搁了,忙拉着他就离开蓬莱岛。这傻小子,一准儿是把自己作病了。
宫星曜一路打喷嚏,最后,他又被打晕了。
宫玉曜抱着浑身湿漉漉的宫星曜回到了长阁殿,把人放在了门口,拍了拍门,他才隐藏入了暗处。
小顺听到声音,就忙跑了出来,一看到宫星曜发丝湿漉漉的倒在大门口,他就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忙喊人来把他们王爷扶进去。
之后,他又让人赶紧去请太医。
宫星曜就这样被抬了进去,之后,就受凉发起了烧。
宫玉曜没敢离去,而是潜伏进了长阁殿,在到三更天,小顺困乏的坐chuáng边地上睡着后,他才进来为宫星曜把了把脉,又伸手摸摸他额头,确定他没大碍,他才放心离去。
等到天亮后,宫星曜生病的事就传开了。
宫明羽急匆匆的赶来,结果就看到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肖云滟,哼!他不和她计较,一个没规没矩的野丫头罢了。
宫景曜在chuáng边坐着,为宫星曜施了针,收针便是面色冷寒道:“你七叔胆子小,六年前那一幕已是差点要了他的命。如今你又没个顾及的大肆杀人,把他吓病了,你是开心了?”
宫明羽自知这回是他疏忽了,是他又伤害七叔一回。可他是一国之君,就算有错,那也不是他一个被架空的太上皇可训斥的。
“这是七哥的病chuáng前,没有什么一国之君,只有一个做事没分寸的侄儿,和一个受惊过度高烧不退的可怜叔父。”肖云滟站在宫景曜身后,这话说的便是极其的不客气。
宫明羽危险的眯眸看向肖云滟,这个女人,他早晚要让她哭喊着跪地求饶。
宫星曜其实早退烧了,只不过刚才施针一会儿,他不适的红了脸罢了。
宫景曜收了金针包,起身看向一脸yīn沉的宫明羽,他不悦冷声道:“你最好记住一点,他是你的亲叔叔,若他有个三长两短,你到时后悔都来不及。”
宫明羽抬头刚要反驳,就看到宫景曜他们已经走了。
小顺低头退了下去,他心里很自责,要不是他在王爷面乱说话,王爷也不会受刺激去跳太液池,更不会病成这样子了。
宫明羽走过去,在chuáng边坐下来,望着满脸不正常红晕的七叔,他垂首叹了声气:“七叔,朕真的没想到,当年之事,会成了你无法抹去的噩梦。也许在你的心里,朕就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吧。”
回忆起当年那一夜,他依旧记得那一剑穿透五叔的胸膛,七叔是怎样目眦俱裂撕心裂肺的崩溃嘶吼,是那样的绝望痛苦。
其实,他也有后悔过,在看到那样痛不yù生的七叔时,他真的有后悔让人杀了五叔。
他父亲那一辈,兄弟之间很为亲近,根本没有什么同父异母的分别,一个个的皆是亲如一母同胞,不分彼此。
那时他好羡慕,甚至也想和宫明睿做那样兄友弟恭的兄弟。
可后来,他发现想法很美好,做起来却好难。
他没有父亲的宽厚仁德,他做不到长兄如父般包容幼弟的一起过错。
宫明羽走了,带着伤感,离开了这个被他伤的很重的七叔,回到他紧紧抓住的龙椅上,做他永远孤家寡人的帝王去了。
小顺在宫明羽离开后,他才躬身低头走进来,见他家王爷竟然躺在chuáng上眼睛睁得老大,他真是被吓了一跳,忙拍了拍胸口,小心翼翼的问一声:“王爷,你是醒了吗?”
“嗯,倒水。”宫星曜觉得他口gān的很,这时候不想说话理人,就想喝杯水静静。
“是。”小顺低头应了声,就下去找白开水了。
因为胡太医说了,王爷喝药期间,不能碰茶,只能喝清水,清水还必须是要熟水。
宫星曜其实一直清醒着,只是觉得心太累了,才会闭着眼睛不想理人。
宫明羽说的话,他都听见了。
可听见又如何?他不会因为他露出一点后悔,就心软的原谅他,与他做个亲近的叔侄。
有些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那怕五哥侥幸没死,可他宫明羽却始终对自己的叔叔下了决绝的杀心。
皇室中,是没有多少亲qíng可言。
可在他们这一辈兄弟中,却亲厚的很。
他们没有经历过兄弟互相算计,互相残杀之事,所以……他们同样无法原谅对骨ròu至亲痛下杀手之人。
宫明羽不是他的侄儿,他只是一个很好的无qíng帝王罢了。
八月二十七,吐蕃使团抵达长安。
落月楼
一袭鹅huáng刺绣窄袖胡服的肖云滟,正双臂趴在二楼走廊栏杆上,手拿一个大huáng梨啃着,旁边是殷勤为她扇风的陌缘君。
陌缘君望着楼下宽敞街道上行驶来的吐蕃使团队伍,手里的孔雀翠羽扇缓缓扇风,咋舌道:“吐蕃这些随行侍女还不错,就不知道哪位央金公主是何模样?听九哥说,她打仗很厉害。”
“这些婢女应该是吐蕃王庭的内侍,一个个细皮嫩ròu的,倒是很偏向中原审美。”肖云滟啃着梨子,眼睛打量那些吐蕃随驾侍女。
每个人皆是身着紫红色刺绣大襟坎肩,白袖长垂至脚踝,满头青丝梳成辫子,鬟髻上佩戴着珠玉首饰,手提花篮,一路走来一路撒着花瓣,笑容明媚灿烂,像阳光下盛开的格桑花。
“九嫂,那是不是就是央金公主的马车啊?”陌缘君看到吐蕃使团队伍中间的那辆金顶圆形马车,珠帘后的纱帘打起来,只要在近一点,他就能看到这位传闻中的央金公主了。
肖云滟已经把梨子啃了大半,见那金顶的豪华马车是四匹马拉的,她就想起了点事,吐蕃似乎真的是母系族,特别尊敬他们的母亲和女儿,得宠的公主,比亲王还尊贵呢。
这位央金公主看来很得宠,可是……吐蕃赞普,为什么又要把她嫁过来呢?
“九嫂,我听说这央金公主,似乎不是吐蕃赞普的亲生女儿,而是吐蕃赞普收养的女儿。”陌缘君说着,就凑近肖云滟低声说:“我还听说,央金公主的母亲,其实是吐蕃赞普的梦中qíng人。”
咔嚓!肖云滟又咬了口梨子,扭过头去看着陌缘君这个超级八卦男,嘴巴动了,一口梨子皮吐了出去。
陌缘君身子敏捷的一个侧闪,躲过那一口喷,哀怨的瞪了她一眼,就没见过这么坏的人。
肖云滟把手里的梨子丢给了身后的闲闲,她拿出折扇扇了扇,偏头就看到路过楼下的金顶马车,马车里坐着一名身着吐蕃jīng美服饰的女子,她脸上带着一张金色的面具,没有一点装饰花纹,只是一张保护整张面庞的金色面具而已。
“呵,央金公主很神秘嘛!”陌缘君慵懒的倚在柱子旁,一袭红衣,一把孔雀翠羽扇轻摇,勾唇笑的时候,那妖孽容颜足以令少女脸红心跳,恨不得扑过来咬他。
金顶香车里的央金公主似有所感,她扭过头去看向落月楼二楼,与那楼上女扮男装的女子四目相对,对方轻佻的举止,没有惹的她心中不快,反而引得她想发笑。中原的姑娘,也不是个个矜持温柔的,这位潇洒不羁的姑娘,就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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