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才想起来,她是在说轻寒。
在她痴傻了之后,就只认轻寒这一个儿子了。
只是,他都走了那么久,期间也几乎没有回来看过她,她居然还记得。
我忙说道:“他,他出去办事了,过几天就回来,回来就来看你。”
听我这么一说,殷皇后的脸上立刻露出了满足的笑容,轻轻的点了点头:“哦,好,好。”然后放开了我的手。
看着她这个样子,药老反倒有些想哭似得,眼睛都红了,他吸了吸鼻子,才问道:“刘轻寒去哪里了?为什么我来颜家,他们说他没有跟你一起来?”
跟他说话自然和跟殷皇后说话不同,我犹豫了一下,才说道:“他,他去查一些事。”
“什么事?”
“他父兄的仇踪。”
“什么?!”
药老皱起了眉头,像是有点不敢相信,而这个时候我才想起来——当年在扬州做那些事,固然是莫铁衣他们下手,但药老,一直都是长明宗在扬州的一个执事者!
我之前怎么把这件事忘了?
想到这里,我的呼吸都局促了起来,瞪大眼睛看着他,道:“药老,你还记得——记得刘世舟吗?”
他原本也握着一杯茶,这个时候双手猛地一颤,茶水也从里面泼了出来。
哗啦一声,声音明明不大,却惊得我的心都跳了一下。
而药老脸上的表qíng,明显有些不对了。
他盯着我:“你说谁?”
“刘世舟。”
“……”
“他曾经在扬州做官,做到了府尹,是个清廉的好官,可是——被刺杀了。”
“……”
“他的儿子刘毅,后来也到了扬州做官,在红叶寺被刺杀。”
“……”
“你还记得吗?”
我每说一个字,药老的脸色就更苍白一分,那只泼出了大半茶水的杯子还被他仅仅的握在手里,用力的捏着。
他沉默了很久,说道:“这两个人是,是刘轻寒的——”
“是他的父亲,和兄长。”
这一刻,我感觉到药老整个人都抽搐了一下。
他抬头望着我,眼神都变得有些破碎了起来,说道:“他,他不是个渔夫吗?他不是跟你——,后来又到了西川,跟着傅八岱进京的,他怎么会变成刘世舟的儿子?”
他果然知道刘世舟!
我的呼吸也变得局促了起来,自己似乎已经在接近这个答案,心跳都加快了许多,我说道:“他是刘世舟的三子,当年刘世舟家中穷困潦倒,养不起那么多的孩子,就把这个儿子送给了扬州城外一对渔民夫妇,也留下了相认的信物。当初我流落扬州的时候被他所救,见到了他的信物,才知道了他的身份。”
“……”
“他是刘世舟的儿子,刘毅的弟弟。”
药老抬眼望着我,脸色苍白得吓人:“他自己,也知道了?”
“是,前些日子在西山书院,他见到了他的姐姐,如今是皇帝身边的嫔妃,两个人凭信物相认,轻寒才知道,自己的父兄,早已惨死。”
当我说到最后四个字的时候,我自己也都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药老低头望着手中的杯子,只剩下杯底一点茶水,勉qiáng映着他苍白的脸庞和仓皇无措的眸子,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惊慌的。
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我现在想要问你的是——当年,长明宗在扬州刺杀刘世舟大人,是谁,下的这个命令?”
“……”
“是,是我爹吗?”
“……”
药老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瞪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手中的杯子,好像要把那杯底都瞪出一个dòng来。
我皱着眉头看了他许久,都没有等到他的回答,正要再问,却听见旁边的殷皇后喃喃说道:“刘世舟?”
☆、2238.第2237章 不要紧的,都谈完了
我皱着眉头看了他许久,都没有等到他的回答,正要再问,却听见旁边的殷皇后喃喃说道:“刘世舟?”
我诧异的转过头去看向她。
自从她痴傻了以来,虽然还能说话做事,但她想的做的都是自己专注的东西,几乎和周围的环境不会产生什么反应,外界的东西也很少能够刺激到她,可是刚刚,我只是跟药老说了一下“刘世舟”这个名字,她就有反应了!
她也知道刘世舟这个人?
就在我惊愕不已的望着她的时候,殷皇后那张向来都没什么表qíng的脸上出现了一点懵懂的神qíng,她慢慢的抬起头来看向药老:“刘世舟……刘世舟……”
她不断的喃喃念叨着这个名字,越念,眼中那一点微弱的光芒越是闪烁不已,好像在想着什么。
我急忙说道:“是的,刘世舟,你知道他吗?”
殷皇后转过头来看着我,又是一脸茫然。
可是茫然中,仿佛又在努力的思索着什么,我迫切的说道:“刘世舟,他是朝廷的一个官员,曾经在扬州当官,后来遇刺身亡,你记得他吗?”
殷皇后望着我,神qíng更加飘忽不定。
药老急忙伸手按住了她的手,然后对我说道:“她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她刚刚——”
“她现在已经疯了,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是疯癫的。”
“……”
“她还把刘公子当做自己的儿子呢,难道真的是她儿子吗?”
我的眉头一皱——怎么可能?
但是,殷皇后疯是疯,从来没有毫无缘由的疯闹,她分明对这个名字是有些印象,而且印象是很深刻的,否则不会在痴傻了之后还对这个名字有反应。但不等我再说什么,药老已经抓着她的手,轻声安慰道:“没什么事,这个人跟你没关系。”
“……”
殷皇后茫然的看了他一会儿,声音渐渐的平息了下去,然后点了点头:“哦……”
我急忙道:“药老!”
他转过头来看着我,说道:“颜小姐,这件事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现在再要追问,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感觉到他明显是在敷衍我,不由得皱紧了眉头:“老人家这话未免有些避重就轻,刘世舟的生死对别人而言可能只是几十年前的一件小事,但对轻寒来说,那是他的杀父之仇,他当然要过问,而我——我也不能不管。”
药老抬头看着我:“为什么?”
“因为,”我的声音微微有些发颤:“因为,当年的长明宗在扬州的行动,是有颜家支持的。”
“……”
“我想要知道,是不是我的父亲,是不是他——下的这个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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