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自己似乎很想哭,又似乎无泪可落。
“世子妃,世子妃?”皇帝的语气颇为关切,“你没事吧?你莫太担心,如今叶翰正带兵和西羌对峙,要他们jiāo出人来。若有不妥,叶翰会即刻发兵攻打西羌。”
林又卿突然浑身一凛,皇帝是真心想要找回俞怀安和林又鹤吗?他们的消失,会不会恰合了皇帝心意呢?她立刻收敛了所有的悲伤和痛苦,qiángbī自己打起jīng神——如今他们还活着,他们一定还活着!不可以只顾伤心,一定要想办法将他们找回,绝不能让他们就这么消失下去!
她端庄地行礼:“谢皇上。妾身相信,皇上必定会找回他们。”
皇上颔首:“不错,我必定将他们找回。”
林又卿出宫后,并未直接回别苑,而是绕道去了林府。她径直朝着林又珩的书房走去,侍女则快步进去通传。
林又珩正对着一张纸条皱眉,不知想些什么,见了她来也只是淡淡道:“我知道你为何而来,坐罢。”
“大哥也得到消息了?”林又卿问。
“是。又鹤和怀安一起在西羌失踪,还有三千士兵,也都凭空消失了一般。军中与外界的联系也断了许久,直到近些日子,他们才终于顺利递出了消息。”林又珩一边思索,一边说着。
“大哥,皇上未必真的有心想找回他们。毕竟如今土地都已收回,若是二哥和怀安永远消失了,便可免去皇上的后顾之忧。”林又卿道,“我们不能这样被他cao控。大哥,无论是我们站在哪边,都不会是皇上那一边。此时此刻,当务之急便是林氏和宁合王府联手,找回二哥与怀安!”
林又卿心中已有了计较,但她一个人做不到,她必须联合各方势力。只有让各家族摒弃前嫌,站在同一战线上,她才有成功的希望。
面对沉默不语的林又珩,她说:“我知道,我们林家,在秘密练兵。”
☆、离别
面对沉默不语的林又珩,她说:“我知道,我们林家,在秘密练兵。”
林又珩悚然大惊,在一瞬间失去了平素那面不改色的从容,很快又恢复如常,盯着她问:“你如何知道?”
林又卿狡黠一笑:“其实原本不知道的,不过现在知道了。”
她欣赏着林又珩复杂的神色,接着说:“怀安曾告诉我,宁合王府在练兵。所以我猜,爹爹曾是驰骋沙场的大将军,更会训练一批自己的人了吧?”
“俞怀安竟敢将这种事告诉你!”林又珩着实是很惊讶。
“为什么不敢?怕我告诉你么?可是大哥,即使我不说,难道你就猜不到?”林又卿微微一笑,扯回正题道:“我要二府都将自己培植的人手化作商队,分批往西边走,我与他们在边境会合,入西羌去寻人。”
她的语调稀松平常,好像这完全不是一件危机四伏的事。可林又珩却是当即便皱眉道:“你如何离开京城?如何去边境?你一个弱女子,又如何在西羌找到他们?阿卿,不可胡来。”
“我没有胡来。我知道你有自己的人和桐州联系,我会修书请宁合王爷报重病,怀安是独子,他不在,我回去侍疾便顺利成章。桐州尽是我们二家的势力,让我偷偷离开而不被发觉的法子多得是。我是个弱女子,这才能够让皇上降低戒心,若换你离开便必然不行。至于能否找到他们……”林又卿眼神一凛,“尽人事,听天命。”
林又珩没有说话,他像看着一个陌生人一般,看着自己的小妹。当年的林又卿xing子跳脱,天真烂漫,哪里是如今这样小心翼翼又心思缜密?面对她这样的改变,林又珩不知自己该庆幸还是悲哀。
林又卿也并不急着催他,她知道,林又珩一定会答应。
五日后,宁合王重病的消息便传入了京城,世子领兵在外,世子妃上书请旨回桐州侍疾。皇帝恩准,另嘱咐,稚子年幼,不宜跋涉,不如留在京中,由林府诸人照料。
林又卿将子衿和子佩唤入房里,郑重道:“我此去危机重重,你们二人不必随行,留在京城替我照料琛儿。倘若生变,即刻带着琛儿逃离,越远越好,明白吗?”
子衿和子佩是自幼服侍她的,又陪嫁而来,最是忠心不二。她们知道林又卿的计划,皆yù随她同去。林又卿只道:“琛儿便是我的xing命,若没有可靠之人照料,我难以放心。你们只照料好他,便是帮了我大忙了!”
她们二人无法,只得含泪答应:“奴婢们誓死也会保护好小公子,小姐放心。小姐这一去,不知多少艰险,小姐可千万保重自身。”
林又卿恋恋不舍地凝视着襁褓里熟睡的幼子,手势极轻柔地抚着他的脸颊。这一分别,还不知多久。孩子这样小,等她再回来的时候,这孩子必是不认得她的吧?她忽而觉得万分难过。
琛儿,对不起,娘必须要去找到爹爹。爹爹说了,他会回来教你走路、教你说话,我们不能让他食言,对不对?
琛儿,娘很快就会带着爹爹一起回来了,你等着我们,好不好?
她低下头,轻轻地、轻轻地吻了吻孩子的额头。那孩子动了动,她以为吵醒了他,急忙用柔而低的嗓音哼唱起儿歌来。一声声,一声声,在这漫漫长夜里,总不断绝。
☆、启程
离开桐州,也不过就是一年有余。但当林又卿再次踏上家乡的土地之时,只觉几乎哽咽。纵然她已经明白,桐州并不安宁——宁合王府、忠毅侯府,都有各自的目的与野心;她的爹爹与宁合王多年来貌似是至jiāo好友,实则也不知有多少是在互相利用。可是,桐州给了她人生中最美好单纯的岁月,最无拘无束,最纵qíng纵xing。
桐州,才是她的家啊!是她在梦里都会念念不忘的地方。
来接她的是她的三哥林又泽,如今林氏五个子女,只剩了他一人在家中。二人虽非一母所生,倒也很是亲近。久别未见,林又卿问过父母安好后,林又泽道:“爹爹和母亲都在宁合王府,我们直接去王府便是,你也可亲眼见见,好叫你放心。”
宁合王府,她曾经一度以为,那是自己要了此一生的地方。谁料当时变故突生,她虽嫁作了宁合王的儿媳,却未有一日住在王府。想着自己爹娘好歹有林又泽照料,宁合王夫妇却是无人陪伴照顾,不免心内轻叹。
府里,果然王爷、王妃、林齐、林夫人皆在。见了林又卿入内,林夫人不住地那绢帕拭泪,林又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道:“爹、娘、父王、母妃,是我不孝,不能侍奉在你们身边;生了孩子,也不能承欢你们膝下。”
宁合王急忙将林又卿扶起,叹:“傻孩子,这如何能怪到你身上呢?”
林齐神色严肃地问:“阿卿,你果真想好了,要去西羌?”
林夫人听了这一句,更是泪如雨下。林又卿坚定道:“是,我要去。怀安和二哥都在那里,我不能置之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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