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掣私下里曾与她说过,这场战事不败很容易,难得是大胜。而朝中局势让纪家略有被动,不出问题当然很好。燕州一旦出了问题,纪家是最大的受害者,而朝廷几乎不会给予援手。
何况这次动兵,已经是周国公纪权极力要求、力排众议之后的结果。如果不能打一个大胜仗,夏国公那帮人一定会借机生事。而朝中能帮周国公说话的大臣只怕不多,崔捷想到这里就愈发担心在前线的纪掣。
她躺在chuáng上心中暗想,她当时怎么就听了纪掣的话留下,而不是和往常一样陪他出征呢。虽然能够认识祁霞,多一个友人也是好事。可是……唉。
带着这种担心,崔捷直到三更天才慢慢入睡,次日果然破天荒的起身晚了。而迎面看过来的,就是祁霞震惊的眼神。
崔捷扭脸不去看她:“你也不必这幅表qíng吧,简直了见着什么新鲜玩意了似的。”
“咱俩同行到今天大概快有两个月了,两个月啊。”祁霞也是难得的笑容满面:“这两个月我就没见着你起身晚的时候。今天这样,当然是新鲜了。”
“……”崔捷无言以对,她居然觉得祁霞说的挺有道理的,不过她还是对祁霞说道:“朝云,我听大娘说起过你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啊。她嘴里说起你,和说亲姐姐一样,现在你那姐姐的风度呢。”
“给你了嘛,”祁霞倒是脸皮厚得很:“她比我小,我比你小。现在你才是姐姐啊。”
崔捷有气无力的给了祁霞一个大拇指:“你说可真对。”然后没等祁霞在说话,就马上接道:“今天咱们下午就得进城了,你……打算怎么和田叔他们说?”
“哦,就说你要进城有事嘛。”祁霞倒是显得很轻松:“反正最近两天咱们总进城,田叔他们估计不会怀疑什么。至于青砖,这庄子上就有。咱们走罢,早饭进城去吃。对了,把昨天买回来的布料拿上。”
祁霞带着崔捷一路进了正房,田大有一早上就去了田里查看。秦娘子正在jiāo待厨下人早饭做些清慡些的,不要弄得太油腻。看见两个人进来,秦娘子也笑道:“今天可没见小崔娘子出来散步呢。”
忍不住又笑了的祁霞捉狭的看着崔捷,崔捷捂着脸只能说道:“昨日我和朝云进城去,买了些布料。这些随您处置,”说着拿出来特地买的布料:“这个是送给您的。”
秦娘子一愣,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这、这怎么好,你看怎么进城还给我买东西呢。”说着就要把布料推过去。
祁霞这时说道:“您收下吧,秦姨。我们俩也不知道您喜欢什么料子,伙计说这个好,我和崔捷看着的确不错就直接买下来了。”
“是啊,这段时间多亏您照顾呢。”崔捷笑着说道:“在庄子上衣食住行都替我们想到了,倒不是因为生分,就是看着这料子不错,想到您就买下来了。”
眼圈红了的秦娘子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声音有些哽咽:“那我就收下,秦姨也多谢你们了。”
这一声“秦姨”把三个人的关系又拉近了,秦娘子擦擦眼睛,又告诉两个女孩子准备用早饭。祁霞连忙说道:“秦姨别忙,崔捷家里给她来信说让她去药铺查查账目。挺麻烦的,我也要给家里去封信了。我们俩一会就要进城,大概明天下午回来。”
秦娘子再三说在家里用过早饭再走,只是祁霞却道:“早些去早些归。”让秦娘子也无话可说,只答应转告田大有,又嘱咐两个人小心,这才送走了她们俩。
等田大有回来的时候,奇道:“大娘和崔娘子吃过早饭了?”
“没有,她们俩进城去了。说是小崔娘子家里来信让她去药铺查账目。大娘想给家里写封信送回去,索xing也去帮个忙。明天下午就能回来了。”
田大有不知怎地,心中有些不安。秦娘子看着他的脸色:“你这又是怎么了,好好yīn着脸。难道她们没说实话?不能吧。”
“没事,你别多想。小崔娘子是周国公府纪家的人。”田大有看着秦娘子道:“查账许是真的许不是真的,不过肯定是纪家传信来让她做什么。咱们倒不必多问多管。免得人家为难。”
秦娘子诧异的合不拢嘴:“哎呀,我一直以为那就是咱们大娘的友人呢。千里迢迢的陪着大娘回来,没想到。”她眼睛一亮:“难道是大娘和国公府的人认识!”
田大有看着秦娘子的表qíng就知道她想的是什么:“说了你别乱想,大娘在燕州与周国公的千金是玩伴,早些年就认识了。小崔娘子也是纪家大娘让跟着过来的,给大娘做个伴。”
秦娘子这才知道原来是这么个关系,田大有以为她不会再说什么了。没想到秦娘子马上道:“那也是大娘有本事,才能和国公府的小娘子做玩伴。人家还那她当朋友。要不然怎么会特地让人陪她回来呢。还有小崔娘子,一看就是个gān练孩子,必是人家府中信重的能人呢。”
“你今天怎么了?”田大有觉得奇怪,好端端简直要把两个人给夸上天。
秦娘子翻了翻眼睛:“怎么了,难道还不许我夸人啦!”田大有听她这么一说,也只能举白旗:“许许许,当然许你夸人。好好夸吧。”
祁霞那边和崔捷刚刚进了同安城,虽然时候还早,市井里已经颇为热闹了。街边的早点摊子更是拥成一团,崔捷朝外看看道:“人也太多了,我去买些点心,咱们在车里吃吧。”
“还是我去吧,”祁霞赶紧下车:“免得一会他们说话你都听不懂。”
崔捷不明白什么意思,站在不远的地方一听才明白。原来街边的早点摊子摊主说的话都是本地话。在崔捷听来和天书也没什么区别了。
等到祁霞转了两个摊子,拎着包子、团子还有油炸的一种点心过来的时候,崔捷问道:“那天布铺的小伙计官话说的挺好啊。”
“同安这里客商很多,商铺里的伙计官话当然都不错。可是这种街边的小摊子,你指望摊主说官话?”祁霞将早点递给崔捷,两个人都窝在车里面慢慢吃着早饭。
崔捷向后靠了一下,手却按上一个东西。她用手摸了一下,心里咯噔一声。原来是半块青砖,想来是祁霞今早起身之后自己从庄子上捡起来放在车上的。
吃早餐带来的轻松心qíng都随着这块青砖消失的无影无踪,崔捷沉吟一下还是问道:“你给家里写信了吗?”
祁霞还在吃早餐,她停下手低声道:“没有。没什么好写的。”
“真的不写封信回去?”崔捷不知道该不该劝她,她自己只是觉得既然有家人在,不能就这样断联系啊。
“我写什么呢。”祁霞放下手里的团子对崔捷说:“告诉他们事qíng还没完?还是写就算伸冤成功了,对方最多判个流放,于是最后我打算手刃仇敌?都不能说,说了也只是让人平白担心罢了。”这话听得崔捷默默地点头,如果换成她自己,恐怕也是这样把事qíng扛下来不让家人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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