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糙默不作声,始终嘤嘤哭着,童稚的声音令人心疼。
石崇复叹了口气,与小糙正经问道:“我当初派你来照顾珠儿,便是相信你,不会给我惹什么麻烦,可你却还是出了这样的事,真是……”
小糙抽泣许久,终于开口:“老爷便算是杀了小糙,小糙也没有怨言,小糙本就是老爷的人,一切全听老爷的。”
石崇冷冰冰道:“看珠儿的样子,也算很喜欢你的,我若是轻易将你赶出去,她一定不忍心。我不想惹她伤心,这孩子现在几个月了?如果可以,打掉吧。”
听至此处,我不由得倒吸口气,石崇即刻察觉,厉声问道:“谁?”
我吓得缩回身子,抬脚便往楼上跑去,悄摸摸缩回房间,待了许久,没见石崇找上来,可之后的一夜,我却再没睡下。
‘孩子现在几个月了?’我应该没有听错,小糙怀孕了吗?那孩子…是石崇的吗?
很快至了清晨时分,门外隐约传来声响,我忙装作睡着的模样,偷眯着眼,望见小糙如往常般将热水盆端进来,放下后,复帮我规整起梳妆台。
我翻了翻身,心里暗自数了个‘一二三’才起身,假做刚刚清醒的样子,与小糙问道:“老爷还在中厅吗?”
小糙与我道:“老爷一早便离开了。”
我因怀疑小糙,语气丝丝yīn阳怪调:“这么早?小糙你也起的这么早?”
小糙笑道:“奴婢自然要起的很早,为了照顾姑娘吗!”
我望了眼小糙,看她如今,与初见时并没多大差别。十五六岁光景,一张团团的娃娃脸还没张开,五官紧凑可人,怎么就会怀了孩子呢?且发生了这事,她便只知去与石崇哭诉,都不来问一问我,她就不怕我到时无法接受这等事吗?
小糙见我不语,关切着上前,将浸过热水的毛巾递与我道:“姑娘怎么了?昨夜没睡好吗?”
我摇摇头,复看了看小糙的眼睛,微微泛着红,却也不是很明显,想是早早用jī蛋热敷过,怕我看出端倪,我却故意道:“我睡得不错,倒是你,眼圈红红的,怎么哭过了吗?”
小糙脸色骤然难看,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脸蛋,与我低声道:“没有,可能最近……”
我低眉望向小糙腹部,虽衬着衣衫足够宽敞,却也有微微凸起的趋势。我平日里果真不很关心其他事,连她有了身子都没发现。如今细细想来,当初她与我说谎时,便该察觉到自己有身子了:“最近又是南风天吗?”
小糙一愣,一双眼颤悠悠的。我不再理会她,独自净了手面后,起身走到桌前,为自己斟了杯茶兀自喝着:“小糙,我觉得你最近有些不对劲,有什么事要与我说的吗?”
小糙终于反应过来,跪到我身前,几许哀凄:“姑娘,对不起,小糙瞒了姑娘,小糙该死。”
她说着,另一只手自觉摸了摸腹部。我自知木已成舟,却不免难过,石崇竟背着我与小糙在一处!即便当初,我一心想要逃走,他也不该…可说到底,又有什么不该的呢?小糙对石崇来说,应该也不过是芳华楼的那些女人罢了。可她却有了孩子,这该如何是好?
小糙嘤嘤哭着,开口时囫囵说着什么。我却也听不清楚,索xing与之摆了摆手,托着下巴道:“孩子都有了,便别跪着了,起来吧。”
小糙胆怯着起身,眼泪仍不住往外流。我看着心烦又心疼,别过头去,只得道:“算了,别哭了,好不容易有个孩子,我看还是留下来吧。”
小糙望了望我,弱弱点了下头。我想了想,自觉小糙与芳华楼那些姑娘是不同的,且从一开始,她便一心一意护着我,我又何故要因石崇一个色老头,厌恶小糙与她的孩子呢?复道:“回头儿,你去跟老爷说,便说我同意了,你就嫁给老爷好了,做他的妾,但还是与我住在这崇绮楼,可好?”
小糙顿了顿,眼中划过一抹懵怔:“嫁给老爷?”
我只当她没想我会如此决定,一时受宠若惊罢了,便与小糙道:“你别担心了,昨夜我都听见了,我看这事,便如此决定吧。既然做了夫妻,哪有不拜天地的道理,老爷总归要收下你的。你也不用怕,我会护着你,不让石崇bī你打掉孩子。他也真是的,老来得子还不知道珍惜!”
“可是……”小糙胆怯着望了我一眼,悄声道:“奴婢的孩子……”
我不由分说地阻了她的话:“你无需多言,要是你不敢说,过会儿他来了,我亲自跟他说。你也别奴婢奴婢的自称了,小糙你放心,我不会怪你,要气也是气他石崇。”
小糙慌张着摆手:“姑娘不要气老爷啊!”
我听小糙这样说,不由得更加生气,一拍桌子道:“我怎么不能气他?虽然我之前根本不在乎他,但他在我眼皮底下就这般,也太过分了!”
小糙急忙又跪在地上,揪住我衣袂道:“不是啊姑娘!不怪老爷的,是小糙的错。”
我无奈望了眼小糙,忽厌恶起她的软弱,与之教训道:“你怎么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难不成,还是你自己跑去勾引石崇的?”
小糙用力摇头道:“当然没有,小糙怎么敢!小糙的意思是,这件事跟老爷没有关系的,小糙的孩子不是老爷的!”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眉眼忽地顿住,转即与小糙问道:“你说什么?”
小糙跪在地上,与我老实道:“昨夜,小糙只是想着,自己的身子很快要瞒不住了,便去告诉了老爷。毕竟小糙是老爷派来照顾姑娘的,如今小糙自己出了差错,是一定要找老爷请罪的。”
“你的孩子不是老爷的?”我忍不住追问一句,心中豁然欢喜。
小糙点了点头:“自然不是老爷的,从姑娘来了之后,老爷便对姑娘一心一意的,除却前面几次与姑娘赌气去了芳华楼,之后便没再沾过女色了。”
我心中欢喜难以言表,掂量片刻,忙与小糙问道:“你的孩子不是老爷的,那是谁的?”其实这话一问出来,我脑中便想到一个人来。
小糙委屈地望着我,片刻,果不其然与我道:“阿水。”
初初时,我便看出小糙与阿水有qíng意,只后来我在忙活着自己的事,没再去想小糙。谁知阿水这家伙动作这样快,这就令小糙有了身子,好歹是在金谷园出了事,这要是在外面,没成亲便偷偷做了夫妻,有了孩子,可是要被浸猪笼的。
且知晓了孩子不是石崇的,我不免对小糙越发关切:“那你打算怎么办?”
小糙摇头:“小糙不知,小糙很害怕,老爷让小糙把孩子给打掉,可小糙不敢,小糙听说,孩子掉了的话,有时连命可能都没了。”
我不免为小糙抱不平:“为何要打掉孩子?让阿水娶了你不就好了?怎么他做了错事,还不肯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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