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雅满不在乎地摆手,笑言道:“狗眼看人低的老妈子,小爷看着是那寒酸气的人吗?难不成还喝不起你一杯水酒。最不济,我留下来听你使唤,卖身抵债了?”
老鸨待她转身,方才咬牙切齿地骂了两句。
诺雅拿着酒壶,拐回自己的房间,犹自也愤愤不平:“这老鸨只怪我们进门没有给打赏,所以藏了私,将好酒全都藏起来,不给我们,害怕我们喝不起呢,非要bī着我动粗。”
百里九听曲儿听得入迷,如痴如醉,只咧嘴一笑:“还是你经验多些。”
诺雅沾沾自喜地将百里九跟前的杯子斟满,殷殷相劝,两人推杯换盏,不消盏茶功夫就歪歪斜斜,药劲儿涌上来。
☆、第六十三章 卖了狐狸抵债
唱曲的姑娘见两人开始迷迷瞪瞪地胡言乱语,不似寻常醉酒,暗里使个眼色,有人偷偷下去,回禀了老鸨。
这时正是画舫里最忙乱的时候,不停有宾客扯着嗓子催促老鸨。
她无暇他顾,暗里思忖这药劲儿上来,一时半刻无法清醒,又摸不清百里九底细,不敢轻举妄动,只得吩咐姑娘:“正巧今日宾客多,招呼不过来,你们暂且退下,听你们瑶姐安排别的活计,只等快天亮时做个圈套,去多讹几个赏钱就是。”
姑娘回去招呼了同伴,几人静悄地退下,锁了屋门,只留半昏迷的百里九和林诺雅在屋里。
过了半晌,原本趴在案几之上不省人事的林诺雅慢慢地抬起头,环视一圈,然后抬起胳膊,轻轻地碰了碰昏睡的百里九。
“九爷?九爷?”
百里九嘴里嗫嚅了两声,依旧紧闭着眼睛,双颊酡红,正是药劲初上。
诺雅暗叹一声:“老鸨这掺药的酒委实厉害,多亏小爷我略施雕虫小技,逃了过去。”
说完自袖口抖落两块被酒浸湿的帕子。
她站起身,转到百里九近前,费力地将他搀扶起来,在一旁软塌上放平,累出一身细密的薄汗。
她擦擦额头上的汗,低下头看中了算计的百里九,他仍旧睡得正香,毫无察觉。两个脸颊热烫,半昏半醉,红唇微微开启,面色如玉,透着粉色胭脂,愈加妖娆。
诺雅痴痴地看了一会儿,第一次这样肆无忌惮,尔后遗憾地叹口气:“若是果真能够嫁一个这样倾国倾城的正经夫君,一生一世一双人,就算是一天只食一餐饭,箪食瓢饮,身居陋巷,布衣荆钗,那也是值了。也怪不得那多女人为了你争风吃醋,恨不能将我食ròu寝皮。”
诺雅单膝跪在跟前,将手探进他的衣襟里,又自言自语地嘀咕道:“好歹也算是夫妻一场,美色当前,我就不客气了,顺手牵羊,好歹吃你两块豆腐,也不枉费了我这得宠侍妾的名头。”
小手像游蛇一样在他胸前左右摩挲,抚摸着他充满力量与狂野的紧绷胸肌,感受到随着呼吸的胸膛起伏,温热而滑腻,恋恋不舍。
“若非你花了银两救我脱离苦海,于我有恩,就冲你设计陷害我,让我背上那莫名其妙的罪名,我也要让你以后果真做个真正的孤家寡人,不能传宗接代。如今恩怨相抵,就此两清,互不相欠。”
嘀咕完又有坏水冒出来,揪起百里九胸前肌肤,狠劲一拧,就权当是报仇解恨。
百里九猛然吃痛,轻哼一声,一个翻身,从软塌之上掉落下来,胳膊与腿便搭在诺雅身上,将她禁锢在身下,温玉软香,抱个满怀。
嘴唇好巧不巧,也贴在她的脸颊之上,带着温热的酒气,轻轻磨蹭。
诺雅只道是百里九要清醒过来,将自己抓个正着,仓惶挣扎两下,见他并无继续动作,方才知道是醉酒之后,下意识的动作而已。又唯恐惊醒了他,僵着身子不敢动弹,只侧过脸去,任百里九搂抱着自己,嘴唇沿着脸颊向下,移到耳后,轻吟一声:“诺儿。”
诺雅的耳朵很是敏感,百里九嘴唇热烫的温度与那一声亲昵的“诺儿”一起,传递过来,通向四肢百骸,在心里引起一阵莫名的悸动,就连呼吸都紊乱起来。
百里九不再乱动,找到了最舒适的地方,将下巴搁在诺雅肩窝之处,满足地轻哼一声,继续昏睡。
诺雅待他一动不动,方才壮起胆子,将他紧搂自己的胳膊拿开,慢慢坐起身,拍拍心口,有片刻愣怔,心里竟然乱得好像一团苘麻。
门外有一曲终了,喝彩声不断,诺雅方才警醒,重新小心地探手入怀,从百里九胸前摸出几张银票和几块碎银。又qiáng忍着心慌意乱,将他从头到脚重新搜查一遍,并无所获,自己的卖身契他并没有带在身上。
诺雅将几张银票尽数塞进怀里,银子也全部没收,方才站起身来,环顾房间一周,从一旁取过笔墨纸砚,铺在案几之上,略一沉吟,龙飞凤舞几个大字“卖身抵债”。
看他在地上犹自睡得香甜,心生不忍,取过一chuáng薄毯,给他严严实实地裹了。
诺雅早就贿赂元宝打听清楚,这画舫子时闭门以后,就会驶离岸边,到湖中心过夜,第二日太阳升起的时候再回来。若是中途离开,就必须找老鸨讨要一艘小船相送。
如此说来,只要老鸨没有察觉她的离开,一夜相安无事,那么,自己就有多半夜的时间逃离这里。
诺雅估算时辰,已经不早,再耽搁下去,城门怕是就要关闭禁严。事不宜迟,她必须要赶紧离开这里撤退。
将军府太危险,这个男人更危险,林诺雅怕了,所以她选择了最没有出息的落荒而逃。
否则,两三日之后的板子就算挺过去,以后也绝对没有自己的好日子过。
桔梗那里,她已经想好了,百里府并没有她的卖身契,不会限制她的自由。自己这样偷偷地溜走,也不会连累她受罚。若是愿意留在将军府,就留下,也算是生活有个着落,若是想出来,诺雅也给她留了足够的银两。
画舫里,正是丝竹管弦jiāo鸣,衣香鬓影,酒战正酣之时,诺雅低垂了头,袖子掩住半张脸,溜着墙根向外走。提心吊胆地出了画舫,撒开丫子就跑,唯恐百里九清醒过来,找自己麻烦。
刚刚步出画舫,上了岸,就听到闭城的钟鼓声响起,离城门关闭仅余半刻钟的时间。
一旦城门落锁,想要出城不易,若是留在城中,明天这只狐狸恼羞成怒,一旦带兵四处搜查,无异于瓮中捉鳖。
还好,诺雅早有准备,换好衣服以后,就顺手牵羊将那块通关令牌藏在袖子里,或许会派上用途。
唯一失策的是,今天竟然没有骑马出来,即便出城,脚程那样慢,只怕也会被百里九捉个正着。
她扫视一圈,画舫外倒是有不少车马候着,车夫都蜷缩着身子,偎在车前,怀里抱着鞭子,或闲聊,或闭目打盹。
诺雅有心顺手牵羊,偷一匹马,又恐节外生枝,逃脱不掉。四处寻摸片刻,见一旁树林边不起眼的角落处拴着一辆马车,碰巧车夫摇摇晃晃地从车上下来,嘴里哼着小曲,一边解裤带,一边醉醺醺地向着树林深处行去。应是饮了小酒,去林子里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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