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奇怪,我明明这么迅速地保证了,少爷为什么还是一副不放心的样子!
凡人的心思真难猜!少爷的心思尤其难猜!
所幸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几个月又过去了,少爷似乎把这件事渐渐忘了。
这天是沈醉十四岁生辰,作为一个几乎自生自灭的少爷,沈府自然不会为他张罗,只怕都没人知道。
但是我和小安知道,于是我上街买了很多东西回来,晚上做了顿相对丰盛的晚餐。
我们在门口挂了灯笼,在院子里摆了张桌子,三个人坐在一处,边吃边聊。
小安十分高兴,边吃边道:“碧心姐姐做的菜真的是太好吃了,比厨房做的好吃多了。”
我笑道:“好吃就多吃点。”
小安笑道:“自从碧心姐姐来了之后,这里越来越像个家了,是吧少爷!”
少爷不答,就是脸有点红。
遥想酒神当年,是何等的潇洒风流,如今却时常露出这种脸红害羞的摸样,真是有趣得不行。
我笑嘻嘻地拿出个坛子,对沈醉道:“今天有礼物送给你。”
他微微一怔,嘴角翘起来,又抿下去,淡淡道:“什么?”
我从坛子里倒了一碗给他:“尝尝!”
这是此凡世非常著名的芦香酒,我从临州最大的酒坊偷回来的。
酒一倒出来,小院里顿时芳香四溢。
沈醉愣了一下,突然变色,怒道:“谁让你买酒的!”
我笑容僵在脸上:“怎么了?”
他气鼓鼓地站了会,一甩袖回房里去了,还重重关上了门。
我呆怔半晌,对小安道:“什么毛病?”
小安苦笑:“碧心姐姐,少爷最讨厌酒,从来不沾酒的。”
我道:“岂有此理!酒神居然不沾酒?”
小安:“啊?”
我问:“为什么?”
小安道:“据说跟少爷的名字由来有关。”
“哦!”我恍然,差点忘了他周岁时的光荣历史,时隔多年,这件事早已没人提起,难道他认为这是他不被沈老爷喜欢重视的原因以至于对酒有了偏见?
我重重一拍桌子:“他这是病,心病!得治!”
小安道:“为什么,我觉得不喝酒挺好的。”
我道:“那怎么行!堂堂酒……男子汉,怎么能不喝酒呢?”
小安:“……”
我支使小安去叫门,小安磨磨蹭蹭走到门边,抬起手又放下。
我道:“叫啊!”
小安轻轻敲门:“少爷,碧心姐姐叫你出来吃饭。”
沈醉道:“不吃,滚!”
嘿!臭小子,脾气渐长啊!
我撸起袖子,正准备把门踹开,门开了。
沈醉看着我还来不及放下的脚:“你gān什么?”
我气势立即弱了一半,装模作样踢了踢腿,呵呵笑道:“活动活动!”
他转身回屋,一屁股坐在chuáng上,十分别扭的样子。
我默默酝酿了一会儿,走过去开始长篇大论地对他谆谆教导:“我知道你喜欢喝酒,喜欢就是喜欢,喜欢就要去做,千万不要为了别人改变自己,要做自己,要保持自己的初心,保持自己的本色,自己就是最好的,不要在乎别人的看法,因为别人的眼光都是空气,流言蜚语都是放屁!”
沈醉瞥了我一眼:“……莫名其妙!”
我:“……”
沈醉:“你怎么就那么肯定我喜欢喝酒,你又不是我!”
我:“……”
我虽然不是你,但是我了解你啊!你是酒神转世啊!
我心想,说不如做,只有让他熟悉了酒的滋味,沉睡的酒神才会觉醒。
我快步从外面把那碗酒端来,一边送到沈醉口边,一边道:“喜欢不喜欢,喝了才知道,来来来,尝尝尝尝,好香呢!”
“不要!走开!”沈醉扭头躲来躲去。
“喝嘛喝嘛!真的挺好喝……”他躲到左,我送到左,他躲到右,我送到右。
“啊!”
我跟沈醉同时抬头望着门口的小安,我道:“你叫什么?”
小安半捂着脸:“这场面……”
我这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chuáng上,一只手半搂着沈醉,一只手端着碗给他灌酒。
这场面,有点像醉红院的姑娘对嫖客劝酒的样子,只是姑娘跟嫖客的姿势反了过来。
沈醉甩臂猛地站起,酒碗掉在地上,洒了一地的香酒。
沈醉面红耳赤,指着我怒道:“你……放肆!别忘了你的身份!”
这话说得我一愣,我什么身份?
哦,对了,丫鬟。
我默默捡起碗,行礼道:“奴婢知错了,奴婢告退!”
之后,我进行了深刻的自我反省。
我来此的目的是看护裴觞渡劫,扮演的身份是丫鬟,是个凡人,从凡人的角度看,劝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喝酒的确有点惊世骇俗。
深深吸取了这次教训之后,我努力地扮演好自己丫鬟的角色,时刻提醒自己是个凡人,一切按凡人的标准行事,并立志做个本本分分,尽忠职守的好丫鬟。
连吃饭的时候,我都站在一边伺候,等少爷吃好了我再吃,甚至小安再三引诱我上桌,我都断然拒绝。
但是,为什么沈醉的脸色还是那么黑,那么臭,而且越来越黑,越来越臭?
一件小事就能气那么久,凡间真是个容易让人长脾气的地方!
少爷怒气未消,做丫鬟的当然战战兢兢,但我算了算日子,不得不战战兢兢地去跟他告假。
“你要告假回家?”多少天了,少爷终于正眼看我,还跟我说了句完整话。
我心里忍不住默默激动了下,只是,为什么脸色还是那么黑?
沈醉道:“你家里不是没人了吗?”
我道:“家里是没人了,但还有亲戚嘛不是。”
“你要去投奔亲戚?”沈醉的脸色更黑了。
我战战兢兢道:“不,不是投奔,只是去探望探望。”
“有什么好探望的!你不会是想离开吧!”沈醉不愧是酒神转世,小小年纪就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更何况他语气里已经隐带了怒气。
“当然不是!”我忙道。
他望着我,满脸的不信任。
我道:“真的不是,我是沈府的丫鬟,签了卖身契的。”
他脸色稍缓:“什么时候回来?”
这是我最发愁的地方,天上一日,凡间一年,我要去天庭当一日值,总不能跟他说告一年假吧!
他见我犹豫,脸色又要黑,我赶紧举起了一根手指。
他皱眉:“一个月?”
我沉默,正要艰难摇头,他突然道:“一个月就一个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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