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撩衣摆,跪下道:“小神来请罪!”
玉帝道:“爱卿何罪之有?”
我道:“小神私下凡间,yù助酒神渡劫,胆大妄为,坏了他命数,导致他渡劫未成,小神不仅辜负了帝君信任,而且,”
我看向命格星君:“还枉费了命格星君jīng心安排的一番心思!”
命格耸了耸肩,面上略微不自然。
玉帝看了他一眼,对我道:“碧心啊,你来请罪是假,替裴觞求qíng,才是真吧!”
我微微笑了笑,道:“求qíng是真,请罪也不假。我私下凡间,gān涉裴觞历劫,胆大妄为,的确触犯了天条,于理,应该请罪;我因此害得裴觞神君没能成功渡劫,于qíng,也应该为他求qíng!”
大殿中一时沉默下来,无人说话。
玉帝与命格星君互相以眼神jiāo流。
片刻后,命格星君又耸了耸肩,清了清喉咙,道:“元君啊,其实,你下凡为裴觞所做种种,皆在玉帝与我的意料之中,玉帝因对你极其信任,所以才任由你下界为裴觞设劫,是以,你下凡所做之事,不算触犯天条。至于裴觞未能渡劫成功,则是他自己定力不够,qíng执太深的缘故,怨不得别人。”
我面无表qíng地跪着,一言不发,仿佛没听见一般。
玉帝见了道:“碧心啊,看你神qíng,莫非你已知qíng了?”
我依旧跪着一言不发。
玉帝叹了口气,接着道:“本君和命格任你去设劫,未能提前知会你一声的确有失风范,但碧心,你可曾想过,若不是你对裴觞也动了qíng念,对他百般放心不下,又怎么会下凡寻他而去!裴觞在天庭仙友众多,为何只有你追随了去呢?”
玉帝的话让我微微失了神。
当初,我从地狱回来,错过了与裴觞的约定,失信于他,他伤心难过之下酿了断肠酒,在天后的酒宴上泄露了自己的心事,所以才被贬下凡。
我总以为是自己有愧于他,才想下凡帮他渡劫。
现在想来,其实那时,我便已对他动qíng,只是心中一直介意翠微之事,所以才自欺欺人没有承认。
是我的qíng念害了他!
我心中越加难过,一时悔恨jiāo织,双目微红。
玉帝又道:“所以碧心啊,这一场qíng劫,不仅是他的,也是你的!”
不错,我们是彼此的qíng劫,原来天庭是一石二鸟,历劫的本来就是我们两个,这样说来,也怪不得天庭会如此安排。
我忽然有些心灰意冷,不想再挣扎求qíng,只想快点见到裴觞,陪在他身边,哪怕一起下了诛仙台。
我道:“是,玉帝说的是,可碧心历经这一场qíng劫,心中qíng执更甚,已不适合再做神仙,请玉帝将我与裴觞,同罪并处!”
大殿里又是一阵沉默。
我趴伏在地,不肯起身。
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看得兴致勃勃地菩提法祖忽然道:“小刺儿头,你可还记得我?”我抬头看他一眼,略微侧身,冲他行礼道:“多谢法祖当年开解之恩。”
法祖笑道:“一千年前,我馋酒,一时兴起便来酒神宫找酒喝,却正赶上你忽然发疯,在回天谷拔刺自残,我受裴觞所托不得不去开解了你一番,但我方才问的,可不是这件事!”
我心中一动,原来一千年前法祖来回天谷开解我是受了裴觞之托!
那时我已与他有些jiāoqíng,算是酒友。
但他在天上,又怎知我拔刺自残之事?除非,他一直关注着回天谷。
但他作为朋友又为何不自己来劝阻开解我,而非要托付旁人呢?
我一边心里想着裴觞,一边随口问道:“那是哪件事?”
只听法祖道:“七万年前之事。”
正文 第六十一章:恩断义绝(一)
第六十一章:恩断义绝(一)
我讶道:“七万年前?七万年前,我都不知道自己是谁,又怎会认识法祖!”
法祖笑道:“你既不知道自己是谁,又怎知自己不认识我?”
我心中一动,突然想到近几年我脑中常常涌出的莫名画面,莫非,那是我的记忆?我的前生?
七万年前,我是谁……
我茫茫然地望着他。
法祖以诱哄小孩般的神qíng语气道:“小刺儿头,你想不想知道七万年前你是谁?经历过什么?”
如果一个凡人突然能得知自己的前生之事,他一定很兴奋;但作为一个神仙,竟然不能通晓自己的前生今世,这的确很让我觉得挫败。
我顿时对自己产生了好奇,我很想看看,一个生出灵智才几千年的刺儿头,七万年前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尽管法祖的神qíng语气很容易让人生出不敬之心,但我还是缓缓地点了点头。
法祖就像诱哄得了手一样,兴奋地对着我一甩佛珠。
三十六颗佛珠在我头顶滴溜溜旋转起来,随即光芒大盛,she入我头顶百汇之中。
我神识一晃,一幕幕往事,像被封冻的江河一样,开始裂纹、涌动、流转,直至惊涛骇làng……
“能够相遇就是缘分,所以,我不会扔下你不管。”
“你一定会开花的,一定会!”
“花灵姐姐,裴觞一定会报答你,我会好好养着你,将你照顾好。”
“我此生立志修道,不会娶妻!”
“姐姐,你等我回来。”
“我只是跟郝悦琴一起练剑而已,很高兴你跟我说这些话。”
“我们是什么关系?”
“翠微……你觉得怎么样?”
……
“翠微,他养着你,接近你,对你好,都是为了利用你而已……”
“翠微,你于凡间人qíng世故,就是一张白纸,不知道人心难测……”
……
“我们成亲吧!”
“怎样,我就说你一定会开花的吧!”
……
“我何时渡劫,我算得比你jīng准,也知道什么时候让她知晓最好,你不必cao心。”
“与她成亲的事,不是下山前就跟你说了嘛,我与她七百年来聚少离多,若不这样做,怎能保证她会心甘qíng愿为我受劫……”
……
脑海里画面一张张,qíng景一幕幕,欢喜的,开心的,难过的,甜蜜的,伤心的,悔恨的……
最后一幕,是我被云雾山弟子万剑合一,当头斩下……
我呆呆跪着,已经不知该作何反应,或者,我已经做不出任何反应了。
因为我的心已经被充斥了,或者,突然空白了。
它好像已千疮百孔,又似乎没了知觉。
只有眼泪,一直在不停地流着,控制不住地流着……
我站起身来,缓缓朝凌霄殿外走去……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去的,只知道坐在碧玉chuáng上时,眼泪还是不停地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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