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盛清怀和穆正钦正在热络地聊着,对于这个曾救盛家于水火之中的年轻人,他是发自内心的敬佩。盛侍安匆匆地从楼上跑下来,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那人,分别几日,如今再次见面,她却有些激动的不知所措了。
那人看向她,冲她笑了笑:“上次我对你说了再见的。”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以为你只是说笑的。”
盛清怀想着,也许年轻人在一起更有话说,便很自觉地提议:“既如此,因因,你带着穆少在咱们扬州城里四处转转,也好让我们尽一尽地主之谊啊。”
盛侍安脸色微红地点了点头。
简单地用罢早饭,他们二人便出了门。盛侍安特意挑了一条幽深僻静的小路,以前每当她心qíng不好时,便会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啊走,走到瘦西湖那边,便会觉得心qíng好许多。这条路是用大小不一的石头铺成的,本是凹凸不平,可时间久了,长了许多青苔,也没有什么能绊倒人的棱角了。
他们在瘦西湖租了一条画舫,便顺着水流随意飘dàng。杨柳婆娑,微风轻抚,好不惬意。穆正钦自从军以来,很久没有这样悠闲地游山玩水了。身旁的女子,安安静静地喝着茶,不时地向远方眺望着。
“古人说‘烟花三月下扬州’,饶是我在扬州城待了那么久,这景我好似永远也看不够。”盛侍安言语间颇有些自豪
“嗯,是有那么几分仙境的味道。”穆正钦看着远方回应道。
“以后穆少若得了闲,在扬州城小住一段时间才好,我可以带你把所有好吃的都尝一遍。”盛侍安笑着说道。
“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穆正钦被她的这副模样给逗乐了。
沉默了一会儿,他终是开了口:“其实,我此次来,是请你来帮我一个忙的。”
“穆少请说,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便在所不辞。”盛侍安丝毫没有犹豫地就答应了。
“……我要你……同我成婚。”平时发号施令的时候果断gān脆,到了此时,这七个字竟让穆正钦说得如此艰难。
盛侍安有些不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她楞了一会儿,怎么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成婚?”她缓缓地抬起头来,眼神中满是疑惑和不解。
“是”,有那么一个瞬间他想告诉她,他是真心实意地想娶她,可是话到嘴边,他还是忍住了这种冲动,“我需要一个夫人来为我挡去不必要的麻烦,而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聪慧如她,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只是内心却隐隐约约有种失落。沉默了好长时间,她问:“要多久?”
他答:“不知道,或许一两年,或许三年五载,又或许是一辈子。不过你放心,我们只会是名义上的夫妻而已。”
“……好,我答应。”她深吸一口气,然后gān脆利落地应了。
“你可想清楚了?”穆正钦没有想到她会果断,再三确认道。
“是。”她不是那种守旧的女子,不会为了所谓的名声寻死觅活,她答应,是因为想报答他对盛家的恩qíng,还因为……因为心中那说不清道不明的qíng愫。“只是我爷爷那边,你打算如何说?”
“到时你只需配合我就好。” 不知为何,明明是为了救她,可这一刻,他却有一种莫名而来的心虚,其实自己心中也是存了自私的念头罢,虽不是趁火打劫,可毕竟也是借了这个机会,将她占为己有。他再不敢看她的眼睛,两人就这样各怀心事地慢慢踱了回去,一路无话。
☆、求亲
余芷修在厨房张罗着,她这些年很少亲自下厨了,可今日来的这人不一般,得好好招待才是。盛清怀将自己珍藏了二十年的女儿红拿了出来,以示对穆正钦最大的敬意。
盛卓深听说穆少来了,便提早从药铺赶了回来。只是他这次不得不想,穆少日理万机,此次来扬州不知又是为了何事,要说是特意来看望爷爷总是不切实际。走在路上,他突然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因因一直在低着头,她跟身旁的穆少也没有一丁半点的jiāo流,盛卓深不禁有些奇怪这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吃饭的时候,盛侍安也一直是心不在焉,食不知味,旁人在说的什么,她完全没有听进去,一直萦绕在她耳边的是穆少的那句话“同我成婚”。她并没有后悔答应嫁给他,只是此刻却有些紧张。
盛清怀拆封了那坛二十年的女儿红,饭厅里立刻酒香四溢,酒这东西,当真是越久越醇,穆正钦虽不是爱酒之人,却也知这是酒中珍品。只见盛清怀先往穆正钦杯中倒了满满一杯,继而说道:“这酒本是因因出生那年,我埋在院子中那棵桃树底下的,本打算等因因出嫁的时候喝的,可既然穆少来了,我便破例,将这酒提前拿出来了。”
穆正钦尝了一口,的确是香远醇正、回味悠长。他放下酒杯,正色道:“盛老先生,我此次来,是有一事相求。”
盛清怀放下手中的筷子,问道:“穆少有何事,但说无妨。”
穆正钦顿了顿,说道:“实不相瞒,我与盛小姐qíng投意合,我希望能有这个荣幸娶她为妻。”
盛清怀听了这话,并不作声,他心中暗自想着,以穆少这样的地位,政治联姻才是他最恰当的选择,与盛家结亲,对他而言,并无多大的帮助,莫非这两个孩子真的已经海誓山盟?他看向盛侍安,“因因,我想知道,你是如何想的?”
盛侍安楞了一会儿,脸颊不由自主地红了,虽然与穆少并未真正相爱,可谈到婚嫁这种事qíng,女孩子都是会脸红的罢,她小声说道:“我……我自是愿意的。”
盛清怀见她一副小女儿qíng态,心中已是了然,只是这关乎因因一辈子的幸福,不得不慎重慎重再慎重,他略有些歉意地说道:“穆少,这婚姻大事,不能儿戏,因因她爹娘走地早,我这当爷爷的,必须将她托付到一个能一辈子对她好的人手中,这样我百年之后,才能了无牵挂。这事,还得请您容我们盛家考虑几天。”
穆正钦笑了笑,点点头道:“盛老先生无须担心,既然我想娶盛小姐为妻,便得拿出最大的诚意来,您仔细考虑着,我是愿意等的。”他想过,若在其他人家,面对自己的求亲,必是求之不得了,而盛老先生却能真正为自己的孙女着想,没有把荣华富贵摆在前面。在这种家庭里长大的孩子,应该是极好的。
盛卓深一直没有说话,他一直在想,这两件事有无关联,前有雷霆送礼物来,后有穆少来提亲,这中间不过只隔了几天。雷霆明显是冲着因因来的,穆少在这当口提出要娶因因,是不是也是为了避免因因落入雷霆的魔爪?若真是如此,那他们盛家欠穆少的qíng,怕是这辈子都还不清了。撇开这些不谈,他看得出来,穆少对因因是有qíng的,他至少不用担心,因因嫁过去会受委屈。
这顿饭吃得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宾主尽欢,每人都是各怀心事。面对穆正钦突然提出的求亲,盛家上上下下都很惶恐。饭后,穆正钦去了苏念白那处,说是要叙一叙师生之qíng。趁着他出去这会儿,盛清怀将盛侍安拉到自己跟前儿来问道:“因因,你可当真要嫁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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