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侍安终于知晓穆正钦送给哥哥的是何礼物了,这块牌匾,怕是花了他不少jīng力。她抬头看向他,说道:“俊卿,谢谢你。”
穆正钦微笑着说道:“这盛延堂是爷爷一生的心血,也是卓深心之所系的地方,于我而言,于这些曾经受过盛延堂恩惠的百姓而言,它不仅仅只是一个药铺,而是一个能带来生的希望的地方。因因,我做这些,是应该的。”
盛卓深盯着这块匾看了好久,心cháo澎湃,当初爷爷把盛延堂jiāo给他的时候,他不过还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现如今,都已过了十余年了。还记得那时,爷爷时常叮嘱着,医者仁心,即使现在盛延堂只是个药铺,也不能忘了这个道理。
“元帅亲赐的牌匾,可真是让盛延堂蓬荜生辉了。”盛卓深对穆正钦说道,“若是爷爷能看到,他定会很高兴。”
“卓深,初心不可忘,与君共勉。”穆正钦拍着盛卓深的肩膀说道。
盛卓深笑着应道:“共勉。”
“哥哥,明日一早,我们便要回天津去了。”盛侍安说道:“你可要好生待嫂嫂,莫要让她受了委屈。”
盛卓深问道:“明日就走?好容易才回来一趟,不再多住些日子么?”
“我们也想多待几日,只是俊卿还有很多事要处理。”盛侍安有些抱歉地说道。
“那你们还是赶紧回去罢,公务要紧”,盛卓深说道,“家中的事不用记挂,我会照顾好奶奶和你嫂嫂的。”
☆、孤儿
穆正钦和盛侍安刚回到天津,向挚虞和周戚扬就快马加鞭地赶了过来。见他们有要事相商,盛侍安很自觉地回避到一旁。
向挚虞汇报说:“元帅,雷云升派人来,问您可有结。盟的意愿?”
穆正钦问道:“这么说来,他是想跟国民革。命军开打了?”
“是,他们雷家做事一向比较qiáng硬,做这样的决定也不甚奇怪。”
“这一开打,先不说胜负,受苦的只会是老百姓。妻离子散、背井离乡,这样的惨状,我着实不忍心再见着了。”穆正钦扶额,内心正做着激烈的斗争。
周戚扬一针见血地指出:“即便是与他雷家结。盟,胜算也不会超过五分。元帅,还请您谨慎些。”
是战是和,现在全凭穆正钦一句话来决断了。于私,这片江山是爹拼了命打下来的,守护好它是自己的义务;于公,生于斯长于斯的百姓,都是手无寸铁、温纯善良之人,战事一起,必会生灵涂炭。两难的选择,现在摆在穆正钦面前,进退维谷。
“给我三日,三日之后,我给你们答复。”心中烦乱,穆正钦想好生冷静冷静,再做决断。
“是,元帅,无论是何决定,我与戚扬,都誓死追随。”向挚虞坚定地说道。
穆安园刚刚接收了几个孩子,盛侍安见穆正钦这几日眉头紧锁,想着跟他一起去那里看看,说不定能让他稍微好过一些。
那几个孩子怯生生地蹲在角落里头,无论是吃饭还是洗澡,总是手拉得紧紧的,生怕别人将他们几个拆散了。他们看人的眼神也是很警惕,盛侍安明白,那是一种有过极度不好的经历之后,才会有的神qíng。她也不敢去问他们究竟经历过什么,其实问不问都一样,结果肯定不会是好的。
“这几个孩子,不知道误食了什么东西,倒在街边口吐白沫,周围也没有人过问。早上张妈出去买菜的时候刚好发现,便通知了我。”Charles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有人说曾在一个戏班子见过这几个孩子,那班主对这几个孩子非打即骂,从不给他们吃饱。我们给这些孩子做过检查,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的皮。其中那两个女孩子,还被……”
说到这里,Charles有些说不下去了。
“被怎么了?”盛侍安问道。
“被……侵。犯过”,Charles艰难地开口。
“可她们还只是七八岁的孩子。”盛侍安愤怒地说道,“这简直是禽shòu不如。”
穆正钦在一旁淡淡地说道:“他们,应该是被自己的爹娘卖给了那戏班子。从那之后,生也好死也罢,全凭那班主一人说了算。想来这几个孩子受不住班主的nüè待,便想服毒自尽。那班主觉得,将这几个孩子送医还要花上不少钱,索xing对他们不管不顾了。天底下孩子多得是,再买几个就好。”
这一番话,是他的揣测,可能有出入,却也是八九不离十了。这年头,人命如糙芥,世上多一个人少一个人,根本就是无关紧要的事。
盛侍安很可怜这几个孩子,只是光可怜不行,她必须要做点什么。“Charles,要多花些心思在他们身上,试着同他们说话,让他们慢慢信任我们才是。往后我每日都来,同你一道来照顾他们。”
Charles点点头,“现下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
☆、和谈
从穆安园回来,穆正钦心里并没有舒坦多少,反而更堵得慌。自己守护着这一方百姓,如今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发生了这样的事,他自认难逃其咎。若是开打,这世上只会出现更多这样的孩子,更多破碎的家。他也是经历过家破人亡的,自是不想让更多人承受这种痛苦。
盛侍安看他眉头紧皱着,遂伸出手来,用指腹轻轻捋着他的眉,“俊卿,你这整日里,究竟是为着什么发愁?”
穆正钦抓着她的手,放到自己心口处,问道:“因因,我若是不当这个元帅,你会如何?”
盛侍安忽地笑了,“俊卿,你这问题好生奇怪。就如你当初说的,你娶我回来不是做元帅夫人,而是做妻子的。那我嫁你,不也是相同的缘由么?”
这个答案,穆正钦其实早就想到了的,只是亲口听因因说出来,还是觉得宽慰不少。“得妻如此,夫复何求?”他抓起她的手,送到唇边轻轻一吻。
“俊卿,你在我心中,一直都是无可替代的。我爱你,与你做不做元帅,无甚关系。”看着他的眼睛,盛侍安动qíng地说着。
“因因,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
心中那杆秤已经在向着一方倾斜了,为了成千上万的百姓着想,穆正钦做了决定。
第二年开chūn,南京。双方在会议室内就坐,准备和谈。此次来的,是国民革。命军总司令,蒋中。正。能让他亲自来,足以见得国。民政。府对这次和谈的重视。
未进入正题之前,蒋中。正倒是先跟穆正钦寒暄了几句,他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还未到而立之年,便已有大将风采,自己年轻之时,也未必有这般气度。他笑着说道:“都说穆正钦元帅英俊潇洒,今日一见才知,所言不虚。”
穆正钦谦卑一笑,“总司令谬赞了,不过是坊间传闻,切勿当真才是。”说话间隙,穆正钦也在悄悄观察着这位蒋校。长。明明看着他在笑,然而那双犀利的眼睛却出卖了他,若换作普通人,早就不敢与之对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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