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是远了些,不过军座已经做好了安排,老夫人您权当出去散个心。”向挚虞劝道。
余芷修摆摆手,“正钦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我这一大把年纪,哪里都不想去喽。”
向挚虞当即谄媚地笑着说道,“看您说的,就您这jīng神头,再活个二三十年都不在话下,再说了,您只是出去住个几年,又不是不回来了。”
“那因因呢,会跟我们一起么?”
“夫人她说了……等军座那边安顿好,她便会去的。”不得已,向挚虞撒了个谎,事急从权,他相信军座亦会理解的。
然而余芷修还是犹豫。既然晓之以理不管用,向挚虞不得不拿出最后的杀手锏,动之以qíng,“老夫人,军座说了,盛老先生临走时将盛家托付给他,让他务必护着这一家老小的安全。请您看在盛老先生在天之灵的份儿上,多体谅体谅我们军座的苦心罢。”
他说地极为慷慨,差点就要声泪俱下了。这一番话,算是触到了余芷修的心里,她不想辜负了清怀,亦不想让正钦那孩子难做。
余芷修动摇了,“只是……我们这一走,盛延堂可就要关门了,卓深,你觉得如何?”
盛卓深见奶奶松了口,便知道这事qíng就好办了,“盛延堂是爷爷的心血,等国内太平了,我定会重新开张的。”
“罢了罢了,我若是再固执下去,怕是要伤了几个孩子的心了。”余芷修对向挚虞说道,“替我谢谢正钦那孩子。”
因为日本霸。占东三省的恶行,一些进步学生和工人日日堵在日本驻天津领事馆门口,要他们给个说法。一日,盛侍安从穆安园回来的途中,正好被这群人堵住了去路,她吩咐司机切勿鸣笛,就这样在车里安安静静地等了半个时辰。
那些学生举着横幅,上面是醒目的八个大字“还我河山,驱逐日。寇”。为首的一个男学生,用高亢的声音喊道:“寸土必争,还我东三省!”而后,便是一呼百应,那呐喊声响彻天际,振聋发聩。坐在车里的盛侍安也不禁心cháo澎湃,想起那时去日本留学之际,也有那么一些日本人不怀好意地侮。rǔ国人,她听见了,不过不屑于跟那些个人争吵。后来,她的功课门门优秀,也算是对那些人最有力的回击了。
呐喊声一làng高过一làng,更多的人加入到这个队伍之中,领事馆出动多名警卫,依然挡不住群qíng激奋的爱国志士。眼看事态愈发严重,几个警卫朝空中放了几枪,用以警示。谁知这一举动引得人们更加愤怒,纷纷涌上前去,与那些警卫厮打在一起。
司机看这势头不对,趁乱将车开走,若是夫人有个好歹,军座说不定会要了自己的命。盛侍安透过车窗,看到手无寸铁的学生不顾生命危险,与持枪的警卫扭打,心中不免担心,可是现下自己现在并没有那个能力去保护他们,还是等着回家去跟俊卿商量该怎样办罢。
“怎的今日回来地如此晚?”盛侍安一到家,穆正钦便问她。
“路上耽搁了”,盛侍安喝了几口茶,才算是止了渴。
“哦?发生了何事?”
盛侍安说道:“这事俊卿你应该也知道了,那些学生、工人跟日本人起了争执,我看这回,日本人必不肯善罢甘休了。”
“刚刚戚扬跟我汇报了,这场争执中,那些学生并没有占到什么上风,被警卫开枪打伤的有十几个。”穆正钦叹了口气,“爱国之qíng可以理解,只是这种做法并不可取,这些学生还是年轻冲动了些。”
“那你会如何处置他们?”
穆正钦笑了,“处置?我若是想处置,早就行动了,哪能等到现在?”
盛侍安也笑了,“看来,你是有心想要偏袒他们了。”
正说着,一个士兵进来通传,说是日本领事馆的领事三洋石介在外候着,要求面见穆正钦。
“让他进来。”穆正钦大手一挥。
那三洋石介生得矮小,然而双眼甚是犀利,不是什么容易糊弄之人,他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用蹩脚的汉语对穆正钦说道:“穆军长,来这里,我要你给个jiāo代,为何不逮捕那些学生,加以严惩?”
“严惩?请问,他们有何错?”穆正钦反问道。
“聚众闹事,严重伤害了中日两国的友谊,这可是大错。”三洋石介答地理直气壮。
“可据我所知,他们只是要求你们归还东三省,这难道不是应当的么?”
穆正钦这一问将三洋石介bī到无话可说,他结结巴巴地,只一直说着:“请穆军长,为了我们中日两国的大局考虑,尽早对那些学生,做出惩罚。若是您迟迟不行动,这后果您可是担不起的。”
在一旁的盛侍安终究是听不下去了,本来这种事qíng她是不该cha嘴的,可是看到三洋石介咄咄bī人,威胁着俊卿的时候,她腾地站了起来,用流利的日语对三洋石介说道:“三洋石介先生,您口口声声说为了我们中日两国的友谊,可我们东北三省都被贵国给侵。占了,这样的友谊,您不觉得可笑么?今日,这些爱国学生不过是代表我们国人,说出我们的诉求罢了。说到损失,恐怕损失最大的该是那些学生罢。我们都还没有跟贵国要求赔偿,怎的您倒恶人先告状来了?”
盛侍安这一席话掷地有声,三洋石介自知理亏,然而面上还是一副qiáng硬态势,他问穆正钦道:“穆军长,这件事qíng上,能做主的还是您,我最后再问一次,您到底打算如何?”
穆正钦虽然没听太懂因因那些话,但也将意思猜了个大概,他一锤定音,“夫人的意思便是我的意思。”
“好,好”,三洋石介气得脸色通红,“得罪了我们大日。本帝国,可是没你好果子吃,不信我们走着瞧。”说完之后,他便愤然离去。
☆、熟人
待三洋石介走后,盛侍安才有些后怕,她问道:“俊卿,我这么说,可是会给你带来麻烦?”
“无事,有麻烦也有我来替你担着。再说,你也是循着我的意思去说的,怨不得你。”穆正钦言语中没有任何责怪她的意思。
虽然俊卿并没有说什么,盛侍安还是有些内疚,“这次是我太冲动了,以后还是要谨言慎行为好。”
不想让她再自责下去,穆正钦便转了话头,“挚虞已经将奶奶她们安全送到英国去了。这回,他倒是在英国碰到一位老熟人。”
“老熟人,难道是佩儿?”盛侍安一直记得,俊卿将佩儿送到了英国,向挚虞遇到的,极有可能是她了。
“不错”,穆正钦这两个字证实了盛侍安的猜想。“我与佩儿约定的三年之期已过,也不曾见她回来找我报仇,这孩子,该是有了新的生活罢。”
盛侍安很是欣慰,“其实我早就想到了的,佩儿年纪虽小,却是个睿智的女子。”
穆正钦感慨道:“挚虞跟我说,佩儿在英国读书,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隔了几年,他都不敢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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