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胤倾笑了,“你以为,现在还有人有心思看病啊。醉心楼前面早就围得水泄不通了,有美人看,谁还来看病啊。”
“行行行,怕了你了。”尹七月放下袖子,同他一道走了出去。
“姑……公子,那种地方,你怎么能去?”双喜见尹七月要被那人拉走,急忙叫住了她。
尹七月对她低声说道:“无妨,不过是瞧一眼。你也看到了,我若是不去,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那说好了,你只准在外面看看,可千万别进去。”双喜千叮咛万嘱咐地,生怕她一个不小心,便被那人忽悠进去。
“你放心吧。”尹七月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醉心楼前搭建了一个高台,高台上面,十几个衣着鲜艳的歌。姬在翩翩起舞。台下围着的全是男子,老的少的,一个个的全都直勾勾地盯着台上那些女子,眼睛都不眨一下。
齐胤倾带着她,灵活地挤到了台子最前边,看得更是清楚。
“让大家久等了。”一道尖利的女声响起,乐师随即停了音乐。随后出来的,是一个浓妆艳抹的半老徐娘,应该是这醉心楼的老。鸨。她咧嘴一笑,露出满嘴白牙,乐呵呵地说道:“在天都,我们醉心楼的姑娘那可都是最好的,尤其是这花魁,更是天上仅有,地上无双啊。今日搭了这台子,除了让各位欣赏歌舞之外,最主要的,是让我们楼里的花魁——云端姑娘,跟大家伙见个面。”
话音刚落,底下就有人起哄道:“那快让她出来吧,我倒要看看这云端姑娘,有没有你说得那么好。”
一堆人附和道:“是啊,是啊,赶紧叫她出来。”
老鸨赔笑,谄媚着说道:“莫急莫急,我们云端姑娘这就来了。”
乐师继续奏乐,踏着乐声,一位用面纱蒙着半张脸,身穿素白绣花长裙的姑娘,慢慢从帘子后面走了过来。步态袅娜,腰肢柔软,衣带生风。单看这身段,就已将台下人的魂儿勾去了大半。
她抬手,轻轻将脸上的面纱揭去,露出真实的面容来。一双含qíng脉脉的杏眼,两弯jīng心描摹过的柳叶眉,肤如凝脂,手如柔夷,若说是天都第一美人也不为过。一刹间,底下的人纷纷议论了起来。
“这……怎么会有这么美的女人。”
“是啊是啊,若是能跟她一夜风。流,就算是死了也不亏。”
齐胤倾也不由得赞叹道:“我今日才算是开了眼界了。”
这女子着实是美,不光是男子,就连尹七月都觉得赏心悦目。齐胤倾用胳膊肘碰了她一下,问道:“怎么样,这趟你可是没有白来吧?”
尹七月点点头,算是承认了。
盯着她的侧脸看了一会儿,齐胤倾突然一拍手,像是有了什么重要的发现,他笑嘻嘻地说道:“尹大夫,若是你扮成女子,我看,比这云端姑娘还要美上几分。”
尹七月瞪了他一眼,有些心虚,“你能不能正经点儿。”
齐胤倾悻悻地收起了笑容,继续专心看着台上。
每隔几年,醉心楼都会让花魁出来,与天都的男子见上一面。这样一来,方便招揽客人,银子自然也就源源不断地流入。本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看着看着,有人高声吆喝道:“云端姑娘来都来了,不给咱们唱一曲儿吗?”
“对对对,唱一曲,唱一曲。”
葛云端的脸瞬间就变得通红,眼睛里也有了一层薄雾,她攥着手里的面纱,低下头一言不发。底下的人看到她这副娇羞样子,起哄地更厉害了。
她眼里的无助,尹七月却看得清楚。这是女人之间才会有的感同身受。只可惜,她帮不了她。
老鸨笑着出来打圆场,“我们云端姑娘害羞了,各位爷就不要难为她了。”说罢,她朝旁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让她们把葛云端送到房间里休息。
“走吧。”尹七月朝齐胤倾说道。
“再看一会儿,我还没尽兴呢。”齐胤倾一直盯着葛云端的背影,入了迷。
尹七月不管他,径自回去了。还是程峥提醒了他家公子,齐胤倾才发现身边早就没了人,忙追了出去。
“尹大夫,这看得好好的,你这么着急走gān嘛?”齐胤倾拽着“他”的袖子问道。
尹七月又瞪了他一眼,“一群大男人调。戏一个小姑娘,有什么好看的?”
“古人云,‘食色xing也’,我就不信,尹大夫这么洁身自好?”明明孩子都有了,这会儿却又作势不肯看美人,齐胤倾心里犯了嘀咕。
尹七月头也不回地走了,剩下齐胤倾和程峥二人傻楞在那里。
半晌,齐胤倾慢悠悠地问道:“程峥,你说,男人有不好色的吗?”
程峥摇摇头,实诚地答道:“我不知道。反正我喜欢看美人。”
“那这尹大夫……”齐胤倾若有所思,“莫非有何隐疾?”
“公子,尹大夫都有了孩子,有‘隐疾’可是说不通啊。”程峥好意提醒道。
“算了算了”,齐胤倾晃了晃脑袋,小声说道,“趁现在人都在醉心楼,我们赶紧去办正事。”
“是,公子。”
一回到闺房,葛云端的眼泪就再也止不住了。她想过今日会出现何种qíng形,只是,纵使做了再多的准备,看着台下一张张不怀好意的脸,她就觉得委屈。
几个丫鬟怎么劝都不管用,眼看着葛云端哭得妆都花了,也束手无策。应付完外面一堆客人之后,老鸨进了葛云端的房,她摆摆手,示意那些丫鬟都退下。
“云端啊,怎么好好的就哭了呢?”老鸨掏出帕子来,替葛云端拭泪。
葛云端只是一味地哭,并不答话。
老鸨知道她为何哭,继续劝道:“好了好了,我当初花了大贵价钱买下你,就指望着你给我当摇钱树呢。那些男人,以后都是你的客人,他们是来看你笑的,你可不能哭丧着脸。”
见她仍无动于衷,老鸨怒了,恶狠狠地吼道:“哭哭哭,哭有用吗!这儿里三层外三层都是我的人,你就是想逃也逃不出去。再说了,丞相爷开恩,特许你只卖艺不卖身,这在醉心楼可是没有前例的。你要是再不识抬举,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屈服。”
葛云端突然想起夜半三更那些惨绝人寰的叫声,那是他们用上各种手段,bī迫被卖到这儿的姑娘接。客。有些女子不从,竟生生被折磨致死。她害怕,浑身开始发抖,眼泪也不敢再掉下来了。
老鸨得意地笑了,这楼里的姑娘,无论哪一个,都不是她的对手。要不是葛云端貌美,丞相爷特意吩咐过,不能留下伤疤,不然她早就对她上刑了。
老鸨走后,葛云端起身洗了把脸,默默走到梳妆台前坐下。镜子里的她,眼睛有些红肿,但也无碍于国色天香。若是可以,她qíng愿不要这副皮囊,这样就不用被人卖来卖去。自打她记事起,就不知道自己的爹娘是谁,只知道每隔一段时间,她就会被卖掉,直到最后。来到了醉心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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