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圣旨已下,就没有再收回的道理,所以,他不得不回绝了于毅。
望着扶疏离去的背影,齐胤倾喃喃道:“我安排他去送你,自有我的道理。若是他不敢为你冲冠一怒,那也不配娶你。”
扶疏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这一回为扶疏挑选夫婿,他得更慎重才行。于飞蒙,希望你不要辜负寡人的良苦用心。
☆、出嫁
昨夜下了一场雨,天空像是洗过一样的蓝。艳阳高照,万里无云。就在这一天,扶疏穿上了大红色的嫁衣。
于家解了禁令,于毅也得了特赦,到宫中与于家人团聚。最后一顿属于于家的团圆饭,齐胤倾没去掺和,但听在旁边伺候的梁全说,他们吃得并不适意。从头到尾,公主都没笑过,于飞蒙一直闷头喝酒,而于毅和于夫人则一个接一个地叹气。
于穆氏拿着玉梳给扶疏梳头,她不算是一个有福之人,但扶疏坚持让她给自己梳。一头及腰长发散落开来,黑亮润泽,于穆氏轻轻地拿起梳子,从头顶梳到底,嘴里念叨着:“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堂……”
抹了粉、涂了胭脂的扶疏显得更是唇红齿白,娇俏可人。只是,她的眼泪却一直在眼眶里打转。
“大喜的日子可不兴哭。”于穆氏拿起帕子,小心地给她擦去眼泪。
扶疏抱住于穆氏,恋恋不舍地说道:“娘,我走以后,您跟爹一定要保重身子。”
于穆氏哽咽地说道:“不必记挂我们,孩子,到了那儿人生地不熟的,你可得当心。”
扶疏点点头,不敢再说话了,怕一开口就会忍不住哭出声来。
德阳宫外,文武百官都恭候着,等着送扶疏公主出嫁。待装扮好以后,扶疏在慧儿的搀扶下,一步一步出了宫门。
“恭贺公主大婚,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众人等齐刷刷地跪了下去。
齐胤倾越过众人,走到扶疏跟前,笑着说道:“大婚之日,扶疏应该高兴才是。”
扶疏给齐胤倾福了一福,淡淡地说道:“皇兄,保重。”
接着,她又来到兰太妃跟前行了个礼。兰太妃瞧见扶疏那张与先太后相差无几的脸就心生厌恶,然而面上却没有显露半分。
“扶疏此去千里迢迢,身上负着黎民百姓的厚望,母妃日日在佛前祷告,我佛定会护你平安。”
“多谢母妃。”
兰太妃之后,便是齐胤升。扶疏一向与他不亲,只客套地说了一两句。
“吉时已到!”梁全高声喊道。
齐胤倾亲手为扶疏盖上了红盖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扶疏,假以时日,你定会明白寡人的苦心。”
隔着红盖头,扶疏看不清齐胤倾的脸,也不知道他何出此言。在鞭pào声中,她被众人簇拥着,一路到了宫门口。
于飞蒙早就在那里待命了,他跪在地上,余光瞥见一身大红嫁衣的扶疏款款走来。头低着,他也瞧不见她是什么样子。那日他代替哥哥同她拜堂时偷偷瞄了一眼,便觉得她是自己见过的最好看的女子。今日,想必应该会更美。
哥哥,若是你在天有灵,也会觉得我不该喜欢上自己的嫂嫂吧。
送嫁的队伍足足排了三四里地,光是嫁妆就装了二十多辆马车,上万名士兵严阵以待。她是一国公主,自然要嫁地风光体面。
“于副将,公主就jiāo给你了。”齐胤倾看着跪在地上的于飞蒙说道。
这话听着,远不止一重意思。于飞蒙挺直了腰板回话:“臣,定不rǔ使命。”
站在百官之中的于毅,听得出儿子这句话里有多心酸。从小到大,他有什么事都会埋在心里,不肯轻易说出来。如果,翰清能早日向扶疏表明心意,两个人也就不用受这种折磨了。
扶疏上了一辆最宽敞华丽的马车,坐定以后,队伍便缓缓向前走动了。悄悄扯开帘子一角,她看着爹、娘、皇兄的身影越来越远,直到完全看不见。
翰清此刻,应该行在队伍中间,离她的马车不远。扶疏想象着他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样子,应该还是像前几次一样,威风凛凛,那是她一辈子都忘不掉的。
葛云端每天都早早起来,为大家准备早点。这十几天里,她跟双喜学会了做饭,学会了做针线活,虽然都不甚熟练,但看样子还勉qiáng过得去。此外,她还把照看小豆子的活儿给揽了去,好让双喜腾出空来去前面铺子里帮尹七月的忙。
初时,双喜心中有些过意不去,人家是姑娘的嫂嫂,以前过的是“十指不沾阳chūn水”的生活,现在跟自己抢着gān活,这要是让尹家公子见着,该说自己怠慢客人了。有一天早上,见葛云端抱着一盆衣服打算去井边洗,她就立马拦了下来。
“姑娘,你怎么能做这个,赶紧放下来jiāo给我来洗吧。”双喜说着,就要把盆拿过来。
葛云端却坚决不放手,她知道双喜在顾虑什么,索xing就跟她说开了,“双喜,若拿我当好姐妹,就该让我帮你做点什么。”
“姑娘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一直都将你当好姐妹的。”双喜以为葛云端误会自己嫌弃她,连忙解释道。
葛云端笑了,“我有手有脚,没理由让你们养活我。帮着做些什么,我心里也舒坦些。再说了,”她红着脸说道,“以后跟乘风一道过日子,这些琐碎活还不是一样要做。”
生火做饭,fèng补衣裳,照顾孩子,想到以后要与他一起度过后半生,以前吃过的苦都算不得什么了。
双喜yīn阳怪气地“哦”了一声,打趣她道:“怪不得怪不得,姑娘又是学做饭,又是学针线的,原来是早有打算。”
葛云端害羞了,低着头说道:“双喜你的手这么巧,我当然要多跟你学学了。”
“好说好说。”双喜坏笑着说道:“姑娘,豆子这儿还有好些漂亮衣裳没穿过呢,就等你……”她指了指葛云端的肚子。
“双喜”,葛云端笑着去捂她的嘴,“不许再说了。”
双喜朝她做了个鬼脸,灵巧地躲开了。
晚上,凌钧衎悄无声息地来了。只见院子里又多了几道栅栏,栅栏里边摆着十几只大木桶,上面全部用木板封死了。
“怀远,这里边装的是桐油。”尹七月听到动静跑了出来,见他凑到木桶边上细嗅,便向他解释。
“弄到这么多桐油,肯定很不容易吧。”凌钧衎笑着将她搂进怀里,“我的七月真有本事。”
他被禁了足,只能趁着天黑偷偷摸摸地出来瞧她一眼,别的忙倒是不大能帮得上。
“那可不。”尹七月颇为邀功地说道:“我跑遍了天都城,把能买的桐油全都买来了。”
“宋先生呢?”凌钧衎问道。
“在里头吃饭呢。”尹七月拉着他的手往屋里走。
宋隐耕、双喜、小豆子和葛云端,大大小小地围坐在一桌,吃得正香。尹七月率先走到葛云端身旁说:“怀远,这是我的嫂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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