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娘,我带你走可好?”
“阿姊,这嫁衣真好看。”尹眉摸着沈以钰让人送来的京中最有名的绣娘绣制了足足一年的凤冠霞帔,抬头便见尹流袖直直地看着她,一时眼神闪烁低头继续看着衣服。
尹流袖眼底沉淀qíng绪,“你想过离宫吗?”
尹眉愕然,霎时抬头看向她,“阿姊要离开?”
见此尹流袖心中一沉,眼中qíng绪不露,“说说罢了。”
尹眉略带探究地瞧着尹流袖,见她似是不以为意随口道,放下心来,扬起笑容:“阿姊别说笑了。”
“宫中虽然有皇帝,但是阿姊不日将为后,届时阿姊便是在宫中无人敢欺。这宫中什么都能有,也不必像贫苦人家般愁于生计。在宫中小眉也会一直陪着阿姊呀。阿姊就不要走了嘛。”
尹流袖看着尹眉如同往日般对着她撒痴,头一次从心底感受到一丝寒意。
她轻微按住有些颤意的手,偏头看向窗外的天空,没有再说话。
尹眉将她的动作收入眼底,笑意不减。
当日宫中人来人往,行事匆匆,都在忙着典礼的事qíng。
尹流袖任人摆弄着戴好凤冠穿上冠服,乘上凤辇。
凤辇平稳抬动着,方向却不是去今日封后礼之地奉天殿。
“皇后不见了?!废物!派人快去寻!”沈以钰额头青筋bào起,咬牙切齿。
皇后不见了这个重磅消息让宫中许多人慌了手脚,宫中提高警戒,尹眉听闻消息,想起那日尹流袖似是随意问出的话,顿时慌了神,略一思索,她撇下身边伺候的宫人们,避开人群走向通往宫外的御膳房宫女外出采买的侧门。
她能这么快想到,皇帝也一定能想到,所以她须先行一步快些赶到拦下尹流袖。
等到了门口看到一道穿着宫女服的熟悉身影,尹眉立刻喝声道:“皇后娘娘!”
尹流袖循声看到尹眉,露出惊愕不可置信的表qíng,门外马车上伸出一只修长的手,尹流袖立刻抓住那手借力上了马车。
而尹眉说时迟那时快,挺身站在马车前方。
尹流袖颤抖着声音,“你一定要阻拦我吗?”她不懂尹眉的心思到底是什么,她想过带尹眉一起走,可那日后她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不管是什么,尹眉留在宫中当是更顺心意罢。
但她不能,她在这宫中在这些人中感到窒息。
“阿姊,你不能走。”尹眉脸上笑意盈盈,语气轻快,看着面前的马儿打着响鼻踏着蹄子随时准备踏过,脚步却丝毫不挪。“阿姊,宫中哪里不好吗?”
方止宣看着尹流袖,她紧紧咬着下唇不出声,他轻轻拉了下尹流袖的衣袖,提醒她时间不能再等了,皇帝随时可能会过来。尹流袖正打算开口,却听尹眉轻声叹气,语气低落下来,带着惆怅。
“小眉知道阿姊不愿待在宫中了,也不想让阿姊为难。阿姊若铁了心要走的话,能否在最后抱一下小眉?”
尹眉知道,尹流袖会做的。
阿姊最为心软了。
她背着手,手中紧紧攥着簪子,仰头扬着笑容看着尹流袖下来一步步朝她走近。
她紧紧地盯着尹流袖,手心浸汗,一刻也不敢放松。
近了,近了。尹眉抓紧了簪子,正yù出手,忽然看见尹流袖身后一瞬闪过的银光,她猛然上前撞开尹流袖。
“扑哧。”是什么没入皮ròu的声音。
“咚”尹眉倒在地上,随之手中的簪子也掉落在地。
尹流袖怔在了原地,随即立刻慌忙地抱着尹眉,泪滴打在她的胸前和血液融在一起。
“阿姊,对不起。”尹眉垂下了眼眸,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声音细若蚊蝇,嘴角溢出血。
尹流袖知道她在道歉什么,当她看到那根簪子时她便顿时明白了。
只是她如何能再怪。
她咬唇拼命摇着头。她看到尹眉胸前的镖浸着血泛紫,霎时脸色惨白,镖上有剧毒。
尹眉显然比她更明白自己身上的qíng况,她轻声咳嗽,咳出一滩血,她不再看尹流袖,缩在她怀中仰头看着天空。
“阿姊,我好久没听到……你喊我小眉了。”
尹流袖已然是泣不成声,“小眉。”
她想起某一天也如同此刻一般,满目血色。
耳边仿若响起一声叹息,她听到怀中的少女传来越发小声的声音。“走吧。”
已经够了,没有了尹眉的皇宫,阿姊当然可以走了。
她轻轻闭上眸,眼中却是盛满了愉悦。
这下,阿姊这辈子都没办法忘了小眉了。
天涯海角,也不会忘。
☆、逃离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迟来的道歉 抱抱等了很久的小天使们,今晚上真是意外之喜不用上晚自习,赶紧回来补更新【乖巧。jpg】
明天下午没课 也还会有更新的!
离完结只有一步之遥了【捂脸】这篇故事确实不是很长,抱住我的小天使们!可喜欢你们了!
感受到怀中的人失去了生息,尹流袖僵硬了身子。
不远处方才下来的方止宣踟蹰着,不知该如何安慰,无措间忽然看见了远方大步流星赶来的一群人,神色一凛:“袖娘,皇帝来了。”
他原以为尹流袖还会停留在原地不愿走,却没想到尹流袖一抹眼泪倒比他还动作利索地上了车。
她不能也没有资格能再犹豫了。
沈以钰看了眼被小心放在地上了无生息的尹眉和她胸前的毒镖,心中明了,他顺着走去,看到灌木间已经服毒自尽的陆默,一时庆幸又有些后怕,抬头又看向马车疾奔远去的方向。
“追,给朕把皇后带回来。”他忽地嘴角勾起一道弧度,“xing命无忧即可。”
全城皇后被贼人掳走的信息传的沸沸扬扬。城门守卫森严,进进出出的人们脸上带着惊慌不定的疑惑和小心翼翼。
城门外,经过排查的一辆泔水车径直开向郊外,戴着斗笠的老人家停下推车,“没有人了,你们出来吧。”
桶中尹流袖和方止宣爬出,方止宣忙不迭对老人拱手道谢。
老人家连连摆手:“方夫子是个好人,我也希望能尽一份微薄之力帮到方夫子。”
尹流袖与方止宣相视一笑。
告别了老人家,他们打算从郊外的树林出发,朝西北方走,离京城越远越好。
两人无言赶着路,四周一旦安静下来便会让人不自觉想到不愿意想的,尹流袖不敢去想尹眉,害怕会失去再走下去的力气。
她看向前方的路忽然开了口:“你后悔吗?”寒窗苦读十几年,终是能名垂青史,却放弃丞相的大好前途,和她隐姓埋名甚至可能要躲藏一生,这全看沈以钰到底会有多执着。
像是知道她未曾说出口的后半部分,方止宣看向她的侧颜轻笑:“只有看清了官场,才会想脱离。况且,子砚心甘qíng愿,无愧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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