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取下身上的毯子,看了我一眼,似笑非笑:“两月不见,你仿佛养得不错。”
呵呵,天天无所事事吃吃睡睡自然好的很,可我一想到他一直在外受苦,便不敢表现得太高兴,只是淡淡说:“将军憔悴了许多。”
“嗯,为我更衣,我要休息了。”
这一觉,卓言风晚膳都未进便开始睡,一直到早上我起来的时候,他却又走了,大概仍旧不放心胡人,他得去看看。
这一次他没有一走数月不回,到晚上用膳时便回来了,此后,他总是这样早出晚归。胡人没再大举进犯,大都是小打小闹,卓言风就这样持久与他们应付着,回来时的他总是一脸倦容,总是叫我揉揉肩。右青告诉我,这样的持久战,打个三五年是常事,如今胡人退兵不够使暂缓之计,大仗还在后面,让我们都要做好心理准备。
我掰了掰手指算算我们来了太原镇多久,再想想那三五年的数字,简直遥遥不可期。
☆、邪恶的笑容
元宵节要到了,因为除夕卓言风不在府中,年也未能好好过,所以府上下人准备元宵节好好准备一番,谁知却被卓言风制止了。
他说要去军中与将士们一起过节,大概连除夕都是在打仗中度过的,他觉得需要好好犒劳一下他们吧。他吩咐完府里的人准备东西,又转头过来看我:“你可会跳舞?”
“我?”我指着自己的鼻子不可思议地问,这家伙这时候突然想看跳舞了么,“我不会,书玉你会么?”我把话题赶紧转到了书玉身上。
书玉连连摆手:“家父以前是个教书先生,因为走得早,就教了我一些简单的识文断字,旁的我可是一窍不通的。”
“你在青楼的时候一点都没学么?”我问。
“我在那里都是打杂啊。”
“原以为你们谁会一些,想元宵的时候能去军帐中舞一曲,让苦守边关的将士们也高兴高兴。”卓言风说着,眼神中仿佛是在看两个废物一般。
我心里倒是倔qiáng起来:“将军,奴婢会弹琴。”
“哦?你还会弹琴?”他眼神中来了一丝兴趣。
“奴婢旁的不会,就是这琴弹的好,只是此处没有琴…”
“这你不用担心,我自会让人取来,元宵的晚宴,你可要好好表现。”
元宵那天,卓言风不知让右青哪里找来了一把老旧的古琴,虽然比不得皇宫中的琴好,倒也能弹,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也顾不上好坏了。
卓言风还让人给我做了一顶白色的帷帽,让我今后出门都得戴着此物。
这让我又想起来周容承让人为我做的面纱,一眨眼过去了数月,皇宫里因为我闹出的乱子已经尘埃落定,现在他们的心里,怕是都忘了我了吧。
军队就在城外不远处,入夜后是狂欢的开始,今天大家都很高兴,许是打了太久的仗,很久没有这样轻松了。卓言风让人准备了足够多的好酒好菜,士兵们在帐外一大片空地上烧了一堆篝火,所有人围坐在一起,大口吃ròu大口喝酒,还有我朗朗的琴声,伴着他们即兴的跳唱,这一夜好不热闹。
偶尔抬头,不经意的四目相对,卓言风喝了酒,眼神有些迷离,他看着我似笑非笑,虽然隔着一层纱,但他知道我在看他,他直接端起酒壶,昂起头一饮而尽,周围一片叫好声。
初chūn的深夜依旧寒冷,可这篝火烧的太旺,加上一围闹的热火朝天的众人,我尽然都热出了一身汗,真后悔自己穿了那么多衣服,我向书玉看过去,她倒是怡然自得,挨着右青吃吃笑笑。
我正也想发笑呢,突然就听见远处一阵躁动,接着是马嘶声和兵器jiāo错的声音。
右青第一个警觉地站了起来,随后是卓言风,再然后大家都发觉了,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将军,拓跋扈带着人杀进来了!”远方的士兵大叫。
卓言风眼神一凛,所有人都拿起了身边的武器,准备迎战的时候,我远远听见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然后就看见领头一个高大魁梧的胡人骑着马朝这里飞奔而来。
卓言风腾地一下跃起,跳到了我身前,而后把我用力往后一推,大吼一声:“带她回去!”
紧接着右青就到了我面前,身旁还跟着着急忙慌的书玉。
“姑娘,快走!”右青拽起我就往回跑,我忍不住回头看他们,卓言风已经与那魁梧的领头胡人厮打在了一起,周围一片混乱。
右青把我托上马,又托上了书玉,最后他上了马,狠狠的一记鞭子,马儿疼地一声嘶叫奔跑起来。
我的心还混乱着,忍不住回头再看一眼,正巧撞上了那个胡人的眼神,隔着面纱我并不清楚他知不知道我在看他,可他看着我,却是邪恶地笑着。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邪恶的笑容很有震慑力,我很少见人怕的,却觉得他的眼神让人发寒。
右青一路快马加鞭把我们送回了府,他到了门口就把我们放下,转身又马不停蹄走了。
书玉惊魂未定地拍着自己的胸口,一边牵着我往府里去。府中看门的人开了门,见我们俩独自回来了很是奇怪。
“城外又在打仗了,让大家注意些。”书玉说。
看门人一愣,随即叹了一口气:“这胡人着实可气,都不让人安稳过个节。
一夜未眠,我合衣而卧,却半点没有睡意,刚才那厮杀的场景历历在目,第一次亲眼见到那样的场面,我忽然开始担心起他们来。
上一秒还是开怀高歌,下一秒便是生死未卜,这个时代人命如蝼蚁,我不禁感叹,不知道卓言风能不能躲过一劫。
若是他躲不过,那整个太原镇都躲不过了。
天快亮的时候,屋外有了动静,我赶紧起身去看,就听见有人在说是将军回来了。
我急急就往书房奔了去,他果然在,回来第一件事总是去书房。
他刚进屋,我就进去了,看到他第一件事就是着急地问:“你怎么样?没事吧?”
他一愣,缓缓说:“你还是第一次关心我。”
他见我没有接话的意思,又说:“无碍,拓跋扈今夜来不过是来捣乱的,他的军队伤亡损失比我惨重,不可能这么快卷土重来。”
“捣乱?”我心中好笑,“他倒是一刻不能闲。他是想要你们时刻不敢放松警惕,日日都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么?”
“他就是这样的人,今夜他仅带了几十人前来,个个武功高qiáng,来去自如,看来是我小瞧了他。”卓言风淡淡说着,走去书桌前坐下,又开始提笔写信了。
这段日子他与皇宫中来往甚是密切,写了很多信,周容承也回了他很多信,可是除了他,别人都不知道信的内容是什么。
不过刚才他说拓跋扈就是这种人那句话的时候,我怎么闻到了一股惺惺相惜的味道?
没想到你们对战了数月这么快就培养出基qíng来了?
等卓言风处理完事qíng,天已大亮,他只是简单在书房睡了一会儿,连书玉做的早膳都没顾上吃,又马不停蹄去军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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