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也早点睡吧。”
人家都有倒班换班,可我却是没日没夜都当值,也只有吃喝拉撒早晚洗漱的时候,才会有轮班的人替我一会,我躺在chuáng上,哀叹着这样的日子不知何时是个头。
小时候读书,妈妈总是说,如果念不好书上不了好大学,将来只能当个服务员。如今我也算是饱读诗书、名校毕业,可我还是沦落到当了个服务员。
我发着呆,海阔天空地想着各种事,想着想着便会睡着,醒来的时候,总是不记得昨夜睡着前天马行空想的什么了。
白天gān活累,晚上睡得就很香。我这人睡眠很奇怪,睡熟的时候打雷也听不见,可是若有人叫我,哪怕轻轻一声,我都能醒。这个好习惯倒是帮了我很大的忙,值夜的人不能睡死,若是皇上喊不到人,弄不好就是要掉脑袋的,好在每日夜里周容承叫我,我都能醒。
他今日也醒了,他的睡眠似乎不好,夜里总会醒,今日不知为何,他的叫声有些急促,我甚至来不及穿好衣服,胡乱套上了鞋,边扣扣子边往他屋里跑。
我提着点好的灯走到他chuáng前:“皇上…”灯火凑近,我才发现他瞪大了眼,满头的汗,“皇上是做噩梦了吗?”
我把灯放在一旁,挨近chuáng边,俯身站着,等着他的指示:“皇上可有哪里不舒服?”
他一直看着我,看了好久,这才大大舒了一口气:“没什么。”
“要奴婢给您端杯茶来么?”我看他满头的汗,想着他是不是会渴。
他点点头,双手撑着chuáng,往后挪了挪,靠在了chuáng背上。
我给他倒了杯茶水,他喝完了递回给我,神qíng也缓了过来:“下去吧。”
我转身就要走,他却忽然拉住了我的手,我吓了一跳,杯子都摔在了地上,急得我用力抽回了手,我回转身,后退了两步,有些惊恐地看着他。
大晚上的,我的确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
他眉头紧锁,笑比不笑还难看,眼里仿佛有了杀意:“怎么,就这么害怕朕?不想让朕碰?”
“没…没有。”我急忙解释,我当时真的只是被吓到了,没有别的意思,拉个手而已,他大晚上的这样吃人的眼神看得人慎得慌。
“朕若是没记错,今日原本应该是你和卓将军的大婚之日吧?朕破坏了你的婚事,可否怨朕?”
我不知道他为何这个时候忽然提这个事,若不是他说,我都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皇上多虑了,奴婢伺候皇上,没有怨言。”
“真的没有怨言?”
“皇上能绕了奴婢一命,不计较奴婢来路不明的身份,已是对奴婢莫大的恩赐。”
“哦?那卓言风对你而言是什么?朕想知道,您是怎么看待朕这个得力爱将的?”
“他是奴婢的恩人,救命之恩,永世不忘。”
“只是恩人这么简单吗?”
今夜的周容承有些奇怪,他这么八卦gān什么,难道是关心自己的爱将,还是怕我把卓言风给祸害了?
这个问题我斟酌了一下想着到底该如何回答比较好,没想到周容承却不耐烦了,吼道:“滚出去。”
他甚至不让我收拾地上的碎片,便把我赶了出去。
☆、见你安心
被周容承大半夜一惊一乍以后,后半夜我睡得很不好,辗转反侧,直到天亮才渐渐睡着,可睡着没多久,我就又得起来了。
我每天要比周容承起的早,早上当值的宫女过来顶替我,我匆忙洗漱吃好早餐,再回到寝殿,这个时候,周容承差不多就要起来了。
“姑姑今日脸色这么差,昨夜没有睡好吗?”当值的小宫女关心的问了我几句。
“没事,昨夜起来后就睡不着了。”我打了个哈欠,“皇上的睡眠一向都这么不好吗?”
“皇上睡眠不好?”小宫女疑惑着反问我,“没有啊,皇上的睡眠应该一向都不错,他很少要我们起夜侍候呢。”
我掰了掰手指头,来了小半月,周容承十天里至少起夜九次,难道最近朝政遇到了难事,彻夜难眠?
周容承上完早朝回来,照例会再吃些东西补充体力,今日御膳房炖了虫糙雪鸽汤,配着糯米桂花糕,周容承只喝了一口汤便递回给了我,今日他没有什么胃口。
安福贵进来传话:“皇上,卓将军来了。”
我端着汤的手一抖,差点翻了出来。
周容承看了我一眼,我qiáng作镇定把汤放回了宫女的托盘中。
“今日的汤不好,安福贵,让厨房重新做个甜汤送来。”
安福贵领旨去了。
他又对我说:“你去门口回卓将军,让他等等,朕用完了这点心便见他。”
“是。”
卓言风就站在门口,他背对着门,仰头看着天空。我开门出去的时候,他听见声音转身,看见是我出来,刚才还愁容满面的脸却是一亮。
“将军。”我微微弯膝行礼,“皇上在用点心,请将军在此等候片刻。”
“好,没关系。”他笑了笑,我仔细看了看他的脸,一向白净水嫩的脸,竟然有了些胡渣,他很少这样不打理自己。
“将军何事忧心?最近仿佛憔悴了一些。”
他略生愧疚:“没事,看见墨儿我就不忧心了。”
我微微一笑:“让表哥担心了,墨儿在此挺好的。”
“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四目相对,纵有千言万语,也只能寥寥几句。
周容承和卓言风谈话,退开了一众人,我们在门外候着,直到卓言风出来,他看了看我,报以浅浅笑容,没再说话,径直走了。
还好,至少他依旧是周容承身边的大红人,至少我也没丢了xing命,这样的结果不能再好了。
我想起了他说的老家的宅子,我想起了自己对那宅子的幻想,可我再也去不了了。
想得太入神,连安福贵叫了我几次都没听见,直到他拍了拍我,我这才回过神来。
“皇上叫你进去哪。”
我点点头,醒了醒脑子,从容不迫地进屋,周容承已经在开始看折子了。
我走上前,绕过桌子走到他身边,开始为他磨墨。
“他叫你墨儿?”周容承忽然开口,握着笔的手还在不停写着。
磨墨的手定格住,只是一刹那,我又继续有条不紊地画着圈圈磨墨:“大家都这么叫。”
我这才发觉,周容成从来没有叫过我的名字,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他对我说话,通常是直接开口,没有前缀的名字,即使有旁人在,我也能捕捉到他哪句话是对我说的。
“哦?”他的眼神略带玩味,“那朕以后也叫你墨儿怎么样?墨儿?”
我的心抖了抖,谄谄笑道:“皇上您想怎么叫都可以。”
他握着笔的手忽然用力,在奏折上留了一个粗粗的黑点,他gān脆扔了笔:“你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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