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抵死不认。他能奈我何?三年不见,他未必真的能认全我。
“南宫透!”
南宫澈是发狠的láng、发神经的怨鬼,招招夺命,步步紧bī。他认定我就是他的死对头:南宫透!
我一脚踢出去。专门对着他的膝盖踢出去,足够震碎他的膝盖骨。普通人应对这一招都是退守,但是南宫澈实在恨我入骨了。他居然硬受了。膝盖一弯,他就压住了我的小腿。我婉转落地,仿佛听见我同他的骨头在互相啃咬、咯咯作响、打得翻天覆地。
我直趴趴落地,心里凉透了,糟糕了!
南宫澈腿骨快要绞碎我的小腿骨,他稳占上峰,一手按着我的后腰背,另外一手就按着我的后脑勺。
如同huáng鳝被人钉住七寸,我身体扭动也是徒劳:“少将军,南宫透是谁,我不认识南宫透!”
“南宫透,你不用抵赖了!”南宫澈气冲冲的煞气。
我一回旋踢就踢到他的后背,把他整个人摔出去。
“啊!”南宫澈从我的身后飞出去,但是他并没有摔倒,一个漂亮的转身就稳稳落地。而,更加可悲的是他摔出去的地方放着他的剑。
明晃晃的宝剑,削铁如泥,杀人不沾血。
杀人冷魔一样的南宫澈!
看着深黑夜幕中的皎皎明月,我长长叹了一声,翻身躺着,伸开四肢,躺成个四大皆空。我忧愁满脸、悲痛yù绝:“煮豆燃豆箕,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
?
我只有一双娘生ròu做的拳头,而南宫澈手中有杀人不见血的宝剑,一剑可以了结我这苟延残喘的小命——孰是孰非,我此刻恨不得自己没有冒死回来救他!
南宫透,你救这种láng崽子gān嘛呢?
我掐着自己的指甲ròu,拧出两行悲怆的清泪。
“我是南宫透,我承认我是!南宫家的人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理直气壮,“大哥,小透对不起你,小透悔不当初。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话,都不能弥补我们的手足之qíng。大哥恨我就掐死我吧。反正爹不喜欢我,娘也不喜欢我,司徒二娘也不喜欢我。那个家里面,只有湄儿是真心喜欢我的,可惜我几年都没有见湄儿,湄儿一定已经亭亭玉立了……”
我七qíng上脸。南宫澈对我没有手足之qíng,但是对湄儿却有一副柔软的心肠。他真的放下了剑。寒剑cha在一边。入鞘消煞。
我闭上眼睛,以英勇就义的语气说着:“大哥,来吧,你来吧,你废了我吧,我不动了,你喜欢就掐死我吧。”我伸长脖子等着。
南宫澈手掐着我的脖子,但是没有用狠力,他就撒手。
我起来:“大哥——”
南宫澈扶着我的肩膀,拉我起来,把我的双手都弯到背后。南宫澈要在我的背后打结了。
我趁他手下没有打结,学着泼妇打架的凶悍,一头撞到他的身上,用足最后一分力气,就从他的怀里松开来。把他踹开,我见路就跑,跑下水潭。我没有走两步,背后有着寒森森的剑气飞过我的脸颊,震慑住我的小心肝。然后南宫澈扑上来扯住我的肩膀。
南宫澈掐着我。十个手指擒住我的喉咙。我同他纠缠到一团。我掰着南宫澈的魔爪。南宫澈的魔爪硬如生铁,我的爬爪在他眼中就是松鼠做巢。
他全身用劲,把我往水里淹。水淹过了我的头顶。我咽了几口水。
我完蛋了。我咳入几口凉水。
我的爹,我的娘,我的爷爷,我爷爷的爷爷,南宫透对不起你们,南宫透对不起南宫家的列祖列宗——祷告完之后,我就用最后活命的力气,使出愧对南宫家九代单传的一招——往南宫澈的□□踢过去!
南宫澈一声惨叫。叫得凄惨无比。他那只养得像猪的肥猫,被我踩到尾巴时,也是这个叫法。
我爬上岸,扶着地,头眩,喘气,咳嗽,吐气,呕水——我的娘,活着真好!
南宫澈已经卧倒在水潭的乱石堆,像一条浮尸,抽搐着,搁浅着……
?
?
我乌guī式的小命又可以活泼乱跳了。
我在瀑布边上生了一堆火,把湿答答巴在身上的外衣脱得gāngān净净,搭在树枝上挂着烤火。我身上就只剩下裹胸的麻布和散脚裤。整理好这边,我回头,南宫澈还在瀑布潭水边上一漂一浮。
南宫澈还在晕啊。
可怜的娃,那一脚真的命中要害啊!
我拿着一根粗大的树枝,把南宫澈从水里面扒出来,提着他一条腿,啪啦啪啦就拖上岸。南宫澈沉得像一头灌水死猪。我搜了他的身,把他的腰带解下来,把南宫澈扎出一条湿漉漉的端午粽子。我踢着沉甸甸的“粽子”,让他滚到火堆旁边,烤火。我坐到边上,握着南宫澈的寒光银剑,有一下无一下地挑着火。
夜静静。
刚才还同南宫澈打得你死我活,现在突然只剩下我一个人,有点凉意。我摸摸luǒ、露的肩膀,手掌撑着脸,有点无聊。
目光从红彤彤的火堆,转到了南宫澈。
南宫澈的脸很苍白。
火红染不上的白。
三年啊,我同他离别三年,我还是原来的南宫透,南宫澈却不是原来的南宫澈。大将军南宫家的味道如同这一川的瀑布,把当年的那股司徒家的年稚娇柔,冲得支离破碎,不复存在……即使如此,有些东西是亘古不变的。南宫澈的眼睛没有变。眼睫毛还是足够纤长,眼神还是足够勾魂。他看我的眼神,幽怨中带着蔷薇底色。
不知道何时,南宫澈的眼睫毛抖了几下,眼皮子就苏松开来,转动的眼珠慢慢散开光芒,宛若神佛帐中心的那颗明珠。带着懵苏的迷惘。那迷惘眼神一对上我,就脱胎换骨,展露出血红荆棘。南宫澈手脚被绑,扭动了几下。
确定他不能动弹,我才露出温馨的笑脸:“大哥,你没事吧?”
南宫澈正同身上的带子做斗争。我拄着剑,蹲在他身边:“大哥,别费力了。”
天一亮,我会把他送回去的。
“南宫透,滚!”
我无辜。
“滚!”
“南宫澈,你就不能安静一下吗?我说,那时候我真的没有把你卖给段红袖,是段红袖自作多qíng,见你长得天生一副红牌倌儿相——”我瞄见南宫澈恨不得宰人的神qíng,我立刻转口风,“南宫澈,你真是莫名其妙啊!我都把你当瘟神躲开,你还冲上来!”
南宫澈不应,继续同带子纠缠。我一个人说话无趣,翻翻白眼:“没关系,我明天离开军营!”
?
?
我在一边捡了一处地方坐下,看南宫澈手舞足蹈。
南宫澈经过一番试验,终于相信了。他终于正视我:“南宫透,明鸣知道你的身份吗?”
我抓抓头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伤脑筋的问题。我又不是要学人家建功立业、光宗耀祖,但求容身之所、三餐温饱,只要被人发现就立刻逃亡。而且老明那条油滑的白鳝,真真假假分不清,说不定是个白痴笨蛋,说不定是慧眼识英雄。
52书库推荐浏览: 风漫神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