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再映入谢怡心眼帘的,是墙上一副祝枝山的《牡丹chūn睡图》。画得是以假乱真,牡丹的国色天香,雍容华贵尽现纸上,再加上微风轻拂,牡丹慵懒微动,那艳冠群芳的娇憨,简直是美不胜收!
外间已经如此奢华,内室谢怡心都有点不敢再看了。
林总管掀开由珍珠、玛瑙珠、翡翠珠、蜜蜡珠串成的珠帘,笑眯眯的说:“小姐快进来,快进来看梳妆台啊!”
谢怡心定定神,踏进内室,虽然有了点心里准备,但还是被眼前的陈设惊呆了。
一个半圆形的梳妆台,静静立在西窗旁,梳妆镜是圆月形,四周规律的镶嵌了大盛稀罕的金钢石。台面和四足,都不是大盛流行的直角矩形,而是有点如祥云的弧形,少了硬朗多了女xing化的婉约。
小巧玲珑可爱得,让谢怡心爱不释手,那漆面也和大盛的不同,仿若透明光可鉴人,完全可以看清楚,漆面下的橡木纹路。
梳妆台旁边,是一个有浓浓异域风qíng的大衣柜,看上面的纹饰和上面镶嵌的宝石,似乎是大食的风格。
东窗下有个琴台,上面由一块素白流光锦所覆盖,谢怡心慢慢走过去,轻轻掀开一看。
此琴通体黑色为仲尼式,通体牛毛纹,隐隐泛着幽绿,有如绿色藤蔓缠绕于古木之上,灵光流转。
“难道这是绿绮?”谢怡心忍不住心底一颤,这可是千古名琴!
老林与荣有焉的笑着回答:“小姐好眼力,这就是绿绮。老奴本来属意chūn雷琴,是老爷说的,chūn雷琴音低沉,不适合小姐,这才换了绿绮。”
千古名琴有一把就足以传世,师父竟然有两架?而且还轻易的拿出来给自己使用,谢怡心的心中充满了感动。
房间最里面,是一架纯白四柱架子chuáng,chuáng体四柱都是圆柱形,顶端各有一朵玫瑰花,隐隐约约的chuáng帐下,通体也雕刻了玫瑰花纹饰,漂亮夺目得让人难以置信。
谢怡心如着魔似的飘过去,探出手来摸了一下chuáng头,上面居然还是柔软的牛皮。也不知道原本就是白牛皮,还是制成了rǔ白色,摸起来柔软细腻舒服极了。
chuáng上铺得是糙绿色云锦,被子是嫩绿色百花里子的huáng色织锦缎,一对蜀锦百花枕,还有好几个苏锦六角小抱枕,谢怡心用手按了按chuáng塌,柔软舒适得想深陷其中。
最耀眼的是那chuáng帐,不是软烟罗也不是鲛绡纱,色彩斑斓又不觉得繁复,触手柔软又不沾手,轻薄如蝉翼但坠xing及佳。
上面的花糙图案,绚丽多彩像是人为又像是天然所成,妙趣横生非常雅致,闻起来还隐隐有暗香扑鼻,让人心旷神怡。
林总管还嫌谢怡心不够震撼,不去管已经目瞪口呆说不出话的李嬷嬷,将梳妆台上的抽屉打开,取出四个一尺长的紫檀木匣子。
老林打开匣子,示意谢怡心去看:“小姐,老奴也不知道你喜欢那种,我就随便一样装了一些。你随便用,不喜欢老奴下次再拿点过来给你挑选。”
谢怡心已经有点晕了,谢家也算大富之家,自己也是从小金尊玉贵长大的,可这屋里的每一件东西,和摆设都不像是光有银子可以办到的。
先不说这四匣子里,任何一件首饰,都是不逊色昭武哥哥送的shòu首包金白玉镯。件件造型别致,匠心独具卓尔不凡,每一件都是珍品!
而且那些摆设,比起京城谢府里,君大哥苦心张罗的还要好十倍、百倍!
高矮参次不齐的圆几上,从高到低依次摆着银胎掐丝珐琅圆盘,一株惟妙惟俏的翡翠白菜,还有一个男子子拳头大的犀牛望月田huáng摆件。
琴台旁有个嵌入墙体的书柜,是原来就有的,现在上面已经摆满了,线装和竹简式的医书。
原本罗汉塌的位置,换上了一张小叶紫檀木书案,中间用一对金麒麟镇纸压着的,是一叠澄心堂的白纸,而且上面还有四君子暗纹。澄心堂的纸,谢怡心见多了,可这种带暗纹的,还是头回见。
“林总管,这纸是澄心堂纸吗?怎么与我以前用过的不一样呢?”澄心堂纸坚洁如玉、细薄光润、沾墨即晕,但晕而不散,虽然昂贵稀少,但谢怡心也不是没用过。
林总管看了李嬷嬷一眼,无声的警告于她,然后解释说:“这澄心堂的李氏,曾求助于老爷,所以特别制了几刀纸,来孝敬老爷。”
“那这纸可真是难得!林总管,不如把它收起来,我随便用点徽纸就好。”谢怡心可不敢用这样的好纸练笔,那可真是bào敛天物。
☆、第二百二十七章委以重任
林总管笑着说:“我的小姐哦,这些都是老爷吩咐的,专为你准备的,你只管放心用。这里还给你准备了一套,管夫人的小玉柄簪花毛笔,你看看喜欢不?”
“喜欢,怎么会不喜欢?管夫人的笔,一支都千金难求,还不要说这大小粗细共六支一套。师父对我太好了!”
谢怡心已经被感动得无法形容,桌子上有程一卿所制的,八仙图案徽墨,还有一方龙尾歙砚,每一件都是足以做传家之宝的宝贝,师父却大方的让她做平日使用。
“小姐,老爷江湖游dàng近三十年,收藏的东西多不胜数,老奴还担心以后便宜了别人。现在有小姐使用,老奴高兴得很!”
林总管说着也有点唏嘘,只要谢怡心能让老爷享受到,儿女绕膝承欢膝下,这些身外之物又算得了什么?
“可我不能为师父做点什么?心里总是难受。”谢怡心已经感受到了,师父对她浓浓的关爱。
“老爷是真疼小姐,小姐若也心疼老爷,等几天亲自下厨为老爷做几道小菜,不就好了,快收拾一下。等中午用膳,老奴再来请小姐!”
说完林总管又对李嬷嬷说:“你帮小姐整理好就出来,你的房间在隔壁,我还有些规矩要jiāo代你。”
“是,奴婢一会儿就来!”李嬷嬷现在低眉顺眼,已经完全没有傲气,对谢怡心也是谦恭到了骨子里。
走到门口,林总管突然又说:“小姐,你的衣服老奴准备jiāo给云想衣做,你喜欢什么花色待会儿让李嬷嬷带你去挑。衣料都在库房里,免得搬来搬去麻烦!”
“我的衣服够多了。”谢怡心正推辞,又看林总管笑眯眯的望着她,只好点头道:“那好,我一会儿去挑几匹。”
“这就对了,在老爷这儿,你就当是你家,随便就好,老奴先告退了!”
谢怡心在书桌前把玩文房四宝,李嬷嬷手脚麻利的,快速将谢怡心的东西整理完毕,然后对谢怡心说:“小姐奴婢先去把包袱放好,再去听林总管讲规矩,您就在屋里先看会书。”
“嗯,你去吧。”谢怡心有点奇怪,原本李嬷嬷因为没签卖身契,对她尊敬有余,敬畏不足,现在怎么一下变得这样恭敬?
李嬷嬷放好包袱,走出后院就看见林总管站在葡萄架下。
“林总管,奴婢原名李招弟,天辰八年入的宫,先后伺候过芳贵人、琪嫔、敬妃娘娘,后到了年岁放出宫外。”李嬷嬷规矩的跪下,先把自己的qíng况说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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