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神医走进寝殿,里面有一口黑漆楠木棺材,四周堆满了冰块,太后已经换好了寿衣,安详的躺在里面。
棺木前跪着王公公,他正用血磨墨,为太后抄写《往生经》。
木神医踱至棺木前,轻轻的也跪了下来。王公公停住笔,对木神医说:“王爷还肯跪她?”
“宫中十年相护,哪怕只有一分真心,也受得起这一跪。再说当年我yù随婉儿而去,小姨也曾百般安慰,如何受不得我跪。”
木神医坦然道,人死如灯灭,何必执着。
王公公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王爷果非常人,这些年虽有算计,但她对你们亦有三分真心,有你来看她,她泉下有知,也会欣慰的。”
“人生如逆旅,你我亦行人。我征战那几年,杀人无数,虽保了大盛安宁,但终究杀孽太深,以至孤独一生,和小姨也有相似之处。”
王公公垂眸道:“王爷查过了?谢怡心不是?”
“毫无疑点,不过也无所谓了,我喜欢心丫头,我会好好照顾她的。”木神医站起来,cha上三柱清香。
王公公笑道:“我也喜欢那孩子,她眼神清澈,眉宇间都是正气凛然,是个好孩子。”
“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王公公点头道:“我有个徒弟小纪子,也是个好孩子,得了我的真传。要不是身份所缚,定能征战沙场,为国效力。求王爷将他带走,做个仆人或让他参军,都无所谓。”
木神医点头道:“好,杨昭武身边,还无可用之人,我将他给杨昭武,至于其他的事,就看他的造化了。”
“谢王爷。”王公公深深一躬。
是夜,木神医把小纪子给了杨昭武:“他是个漂泊之人,可以做你的贴身侍卫。”
后来,杨昭武为他改名平雨,从此就一直忠心耿耿,跟着杨昭武征战沙场戎马一生。
木神医每日一早进宫,很晚才回,谢怡心则在百糙堂,静下心来研究药方。
六月十七一早,清媛郡主就来到了百糙堂,她还挂念着那天谢怡心所说,想多了解一些耶律隼的事。
谢怡心定定看着,因为一早出行,所以满头大汗的清媛郡主,有点感慨。
看来清媛姐姐是动了真心,可是这不同于她和昭武哥哥,耶律隼毕竟是外族人,这注定是半点希望都无。
“清媛姐姐,你很想知道,我是怎么认识耶律隼的,对吗?但我们在金陵的相识并不美好,还牵涉到一些其他人,你能保证不再告诉第三人吗?”
清媛郡主马上举手发誓:“我秦清媛发誓,绝不将今日谢妹妹所说的,告诉第三人。否则就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谢怡心笑着将她的手拿下来,嗔怪的说:“清媛姐姐,走,去我屋里说。”
清媛郡主随着谢怡心,走进她的房间。一眼就看到那张白玉桌,眼睛闪了一下,这么大一块白玉,做成桌子,是件多么奢侈的事。而且椅背和椅脚都镶嵌了同色白玉,漂亮jīng致得让女孩子,都不忍心落座了。
墙上挂的是副《牡丹chūn睡图》,画得栩栩如生,牡丹的高贵冷艳和艳冠群芳,都画得入骨三分。清媛瞄了一下落款,竟然是祝枝山!
他的画可是千金难求,那家不是当传家宝珍藏,那里会这样轻描淡写的挂在房间!真是低调的华贵!
清媛又看多宝柜上的陈设,看起来随意,可细瞄翡翠白菜、双面绣小屏,或是青铜小鼎、粉彩琉璃瓶都不是凡品。
清媛暗暗咋舌,木神医对谢妹妹的确是好,她闺房里的布置,也不如谢妹妹的富贵。
“清媛姐姐,快进来。”谢怡心掀起由珍珠、玛瑙珠、翡翠珠和蜜蜡珠串成的珠帘,招呼道。
清媛忍不住着迷的拨弄着珠帘,珍珠每粒都圆润莹白,足有龙眼大小。玛瑙和翡翠、蜜蜡也都打磨得和珍珠一样大,排列整齐的串在,天蚕丝和银丝混合的铰丝里,漂亮极了!是每个女孩都梦寐以求的帘子!
“谢妹妹,就是最受宠的静和公主,怕都没有这样一幅珠帘啊?”清媛郡主简直对珠帘爱不释手。
谢怡心笑道:“清媛姐姐,你是在逗我开心吧?我的房间,怎么能和静和公主相提并论?快进来!”
清媛念念不舍的放下珠帘,走了进去,就忍不住闭了闭眼睛。
梳妆台上的金刚石,在阳光的照she下,光彩璀璨夺目,比水银镜面还耀眼!
她从来没看见过,纯白色半圆形的梳妆台!圆弧形的桌面和四足,加上圆月形的镜子,无一不颠覆了清媛郡主的想象!
她略有些失态的扑过去,抚摸光滑的梳妆台面,口中连连赞叹:“太漂亮了,太漂亮了!我本以为我的黑檀木妆台,就仅次于紫檀木的。没想到,和你这个一比,就如天上地下啊!”
谢怡心想起自己,第一次看这个梳妆台的样子,也忍不住笑着说:“看惯了黑檀木和huáng花梨的,总觉得压抑得紧,我初见时,也惊艳了一把。”
☆、第三百三十四章开了眼界
继续看谢怡心的闺房,清媛郡主心中越来越纳闷,这木神医究竟有多大的神通?
镶嵌宝石的大食国衣柜,纯白四柱玫瑰花架子chuáng,做工jīng美,颜色纯正,极为罕见!
她闺房里的东西,虽然也都是极好的,可好几样都是姑姑她们出嫁前,用过留下的,自然没有自己新的安逸。
而她以后出嫁的家俱,从她出生后,母妃就为她找木材,直到她五岁才凑齐一套,小叶黑檀的材料,现在她都快及笄礼了,听说chuáng都还没有打好。
而木神医从来百糙堂,到收徒短短一月,是怎么凑齐这一套,全是雪白橡木的家俱的?
大盛可不盛产橡木,这些带异域风qíng的家俱,要想凑齐这么多,颜色还这么一致,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哪怕都是白色,作为嫁妆不合适,可是那个女儿家的闺房,不梦想有这么一套色彩明亮的家俱?
清媛越看心越惊,东窗下随意摆放的琴是绿绮,她曾在琴谱上看见过绿绮的图案,和这个琴一般无二。价值万金的绿绮琴,就这么随意的摆放着,与在进门处挂祝枝山的画一样,不动声色的奢华。
四柱架子chuáng头,也不是硬梆梆的木板,而是柔软的白牛皮,摸起来就细腻柔滑,靠起来想必就更加舒服。
chuáng上的冰蚕丝被,云锦chuáng褥,这些清媛倒还都认识,可那色彩斑斓的chuáng帐,她还真没见过。
不是软烟罗,也不是鲛绡纱,薄如蝉翼柔不沾手,坠xing极好还暗香扑鼻,清媛忍不住问道:“谢妹妹,你这是什么帐子,怎么这么特别?还有我又没看见熏香,你这屋里怎么这么香,还一只蚊虫都没有?”
谢怡心不想炫耀,只简单的说:“可能是师父配了药吧,我这屋里从没有蚊虫,帐子的材料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师父弄什么,我就用什么。”
清媛郡主也没有再追问,这房间里的东西她羡慕,但并不嫉妒。她蹬掉绣花鞋,爬上谢怡心的chuáng,抱着苏绣小抱枕,靠在软牛皮chuáng头,用力靠了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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